当日晚微浓回宫之后,径直去找到聂星逸,恳请他下旨允许大理寺检验金城的尸身。然而无论微浓如何劝说,聂星逸都以“王室尊严不容玷污、王妹尸身不容染指”为由,拒绝检验金城的尸身。
劝说良久,微浓终于恼了,径直撂出话来:“你不让大理寺验尸,是为了王室尊严?可你们是燕王室血脉吗?我若真想绕过你验尸,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只需将金城的真正身世抖搂出来,自会有无数忠臣上表请求为她验明正身,以证王室血统之清白。聂星逸,你可想清楚了?”
聂星逸闻言很是意外,在他眼中,微浓一直是个一根筋的姑娘,他没想到几年不见,她已经懂得变通了,心眼也多了。
“你不怕闹出什么风波?”他唯有反问。
“人都死了,还能再闹出什么风波?”微浓冷冷地道:“我也是为了还金城一个清白,你身为他的亲兄长,应当乐见其成才是,何须守着根本不属于你们的虚名,让金城死不瞑目?”
聂星逸咳嗽几声,又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含入口中,没有接话。
不知为何,微浓总觉得他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可眼下不是探究的好时机,她还是正色道:“还有,你别把脏水往镇国侯身上泼,金城死了,他比谁心里都难受。你若还当金城是你妹妹,就别再惹她伤心!”
聂星逸笑出声来,像是嘲讽:“我如今这个身子,还能惹出什么风波来?”
“最好如此,不要以为他不在,你就可以夺回政权了。”微浓话到此处刻意停顿,“我也不瞒你,听说燕姜和谈很顺利,他不日就会启程回来……你好自为之吧!”
最终,在微浓半威胁半劝说之下,聂星逸到底还是同意为金城验尸了。但其实她说了谎,聂星痕根本没有回程之意,她是想刺激一下聂星逸,看他是否会因此狗急跳墙,再露出什么马脚。
所幸,他还算识相。
因着有聂星逸的旨意,金城和刘尚书验尸之事进展得很顺利,三天后结果已然出来。大理寺寺卿与明尘远私交不错,又见他爱妻心切,便将验尸结果私下早死三个时辰,其脑后有一块致命伤口,是被类似石块一类的硬物撞击过度失血而死;金城则是被淹死的,肺部全是积水,而且生前曾被人侵犯过,侵犯时间与被淹死的时间相差不远……
这一结果,否定了金城是被刘尚书侵犯。可到底是谁将二人赤身**地扔在山涧小溪之中,造成他们通奸的假象?这到底是一起蓄意谋杀?还是飞来横祸?金城与年近半百的工部尚书之间,到底能有什么关联?
这几日,明尘远私下查过工部,也查过刘尚书府上,事实证明金城与其并无联系,也没有共同认识的人。不过微浓要查的事倒是有了结果,刘尚书的确认识几位丹药师,并长期服用丹药以追求延年益寿。其夫人也证实刘尚书每日都会服药,仵作也在其体内查出了残留的丹药成分。
“难道真与聂星逸有关?”明尘远重重握拳,满目杀意:“金城可是他亲妹妹啊!”
“此时下结论为时过早,”微浓怕他太冲动,忙转移话题问道,“孩子们如何?送去长公主府了吗?”
“我亲自送去的,长公主对我说了几句重话,但也保证会照顾好他们。”明尘远依旧激动不已:“希望长公主能说到做到。”
“你放心,她会的。”微浓安抚他,又说:“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杀害金城的幕后真凶,以及那几名可疑的丹药师。”
可明尘远只要一想到金城死前曾被人侵犯,心里便是悲愤交织,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继续查探。
微浓眼见他额上青筋暴露,知他已经忍到了极限,便出了个主意:“不如这样,金城的事情我来查,你安心查那几个丹药师。”
明尘远知道她是顾及自己的感受,可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多谢郡主,我……那我就把金城的事情交给您了。”
微浓郑重其事地点头:“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要将验尸结果送去龙乾宫,既然目前不能动他,那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明尘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金城的死也和丹药师有关。”
“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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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三日,微浓和明尘远都没再碰面。微浓是扮作男装,带着聂星痕御赐的腰牌和聂星逸钦下的旨意,先后去了大理寺、工部尚书府、璇玑宫,逐一盘问了仵作、刘尚书的夫人、他府中管家以及璇玑宫的几名道姑。
明尘远则把和刘尚书有过往来的几名丹药师查了个遍,并找人画了他们的画像。
三日后,恰是金城的头七,宫里为其举行了隆重的招魂仪式。之后,微浓和明尘远在未央宫会合,后者将几幅画像递给前者,又说了这几人的身份来历,包括都与朝中哪些大臣交好。
微浓听后若有所思,明尘远便问:“怎么?您这里有头绪?”
微浓摇了摇头:“我是在想,聂星逸要和宫外的丹药师联系,必须要经过宫里的人……那天咱们讨论过明丹姝,我想把这几幅画像拿给她看看。”
“可是她一定不会承认。”明尘远笃定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微浓逐一翻看了几幅画像,“我还有个想法,可以将这几幅画送去璇玑宫。”
“您是说……”明尘远立即反应过来,“您是说,这个丹药师认识金城,也认识刘尚书,那天他上山找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