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微浓虽然难受,却并不觉得意外。也许是她离开时已经看懂了陈功折的暗示,但她始终不愿去深想,更不敢去深想。
陈功折,是在用性命逼着她去救云辰。她欠他的救命之恩,他在逼着她偿还。
而且明日一早,宁王和祁湛一定会下令彻查陈功折的死因,那她去探监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无论她想不想救人,她都会被视为云辰一派,情势会逼着她不得不去救。
虽然被陈功折算计了一道,可她还是忍不住为他垂泪,为他的鞠躬尽瘁,为他的死而不已。
“陈功还真是可以啊!他这一死,一箭双雕!”原澈也不知是生气还是赞许,啧啧道:“他将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死无对证,无论云辰怎么说都行了?而且还把魏侯府给拖下了水,我们不帮也得帮,否则就是我们杀人灭口!”
微浓知道自己这一趟去京畿大牢,给原澈带来了麻烦,遂主动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明日一早我就进宫去找祁湛说明,您只是替我安排探监而已,没做过任何事,没想帮他也没杀他。”
原澈冷笑:“你觉得老爷子会信吗?”
“王上不是是非不分。”
“可惜咱们那位王太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污蔑魏侯府的机会。”原澈早已看透了。
微浓闻言歉意更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澈见状,又突然冒出来一句问话:“我和原湛,你会帮谁?”
“我谁都不帮。”微浓趁势表明立场:“这是宁国内政,也是宁王的家事,我无权置喙。”
听闻此言,原澈笑得更冷:“云潇说得没错,你还真是狼心狗肺。”
微浓无心与他辩解,只问:“那您会帮云辰吗?”
“不会!本世子从不受人胁迫!”原澈态度坚决地道:“陈功以为自尽了,我就得被迫去解释,去救人?他也太小看我了!我什么都不会做,难道王祖父还能治我的罪?还能削了我父侯的爵位不成?”
微浓听后无甚反应,没反驳更没劝言,只朝他俯身行了个礼:“今日多谢您了!请您安排我明早进宫吧!”
“进宫进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原澈不知为何猛地恼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看你是王后当得太久了,还以为这是你燕国的地盘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微浓对他突如其来的火气感到莫名其妙:“我听不懂世子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我的阶下囚,没资格命令我做这做那!”原澈怒气冲冲地指着她,连脏话都蹦了出来:“老子对你够优待了!我告诉你,你他妈给老子安分点儿!别再扯老子的后腿!”
“那您就放了我,”微浓顺势争取,“您放我走,我就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更不会扯您的后腿。”
“你他妈想得倒美!”原澈怒极反笑,气得跳脚:“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如今该用上你了,你他妈惹出一堆麻烦来就想一走了之?你休想!”
两人不欢而散。
这一夜,微浓一宿没睡。为云辰,为陈功折,也为她自己的将来,她想了很多很多。第二天,她决定再去找原澈。
原澈也是一夜没睡。因为陈功折的死,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遂与幕僚、心腹紧急商量了一整夜。当然也是因为生微浓的气,他根本睡不着。
直至天明,他也没能和心腹们商量出个共识,心情自然更加烦躁。用过早饭之后正打算小憩片刻,谁知微浓就找来了,原澈以为她是来找自己道歉的,然而对方开口便说:“我想再见一见竹风。”
“你他妈有完没完啊?”原澈闻言勃然大怒,逮着她好生骂了一顿,一连串的脏话并着讽刺之语,不堪入耳。
微浓一直静静地听着,直至原澈发完了脾气,她才解释道:“我要找竹风确定一件事,这对您只有利没有弊。”
“我凭什么相信你?”原澈怒气未消。
“若有欺瞒,随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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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竹风在牢里见到了云辰。
即便已经入狱十天,经过了三次提审,云辰依旧姿态从容。在那简陋的牢狱之中,他神情镇定自若,独坐在小小的木桌之前,正在用食指轻敲桌案。除了衣袍染了些灰尘之外,他身上没有一丝狼狈。
见到主子安好,周身也没有受伤的痕迹,竹风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赶忙上前关切问候。
云辰毕竟是楚王室后裔,如今有些事情虽不明朗,但宁王还是特意下令关照,不让对他用刑。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云辰在狱中并没有方寸大乱。
“外头正在想尽一切法子救您,也没敢告诉大公主。”竹况,最后有些黯然地道:“陈大人……前日在狱中自尽了。”
云辰大为震惊,倏然起身,第一反应便是问:“他见过谁了?”
竹风低着头,没有接话。
然而云辰立刻就猜到了,他目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悲戚与震怒,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安慰,最终,汇成了一句无奈的话语:“她怎么还没死心!”
“是……是属下和小姐上门求她了。”头一次,竹风替微浓说话。
“上门求她?”云辰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遂强忍着情绪没有发火,沉声质问:“我还没死,你们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属下不敢!”竹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属下是真得担心您的安危啊!这一次……这一次实在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