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名为王臻晖,是进士出身,虽然已经致仕,但在江州影响力却是极大,柴老国公病重不出面,柴老夫人妇道人家难以做主,所以他便是江州仕绅的主心骨。到了此时,图已穷,匕已见,蔡德章磨刀霍霍,刀光已经照到了柴家,王老爷子也终于无法袖手旁观,只得出面周旋了。
毕竟唇亡齿寒,更何况王臻晖跟柴国公交好,柴靖宇也要叫他一声表舅公呢。
王臻晖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柴府之外,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乱糟糟响了一会儿,便很快安静下来。
两个身着铁甲的武官走了进来,向蔡德章躬身道:“大人,卑职率一千甲士,已经将国公府包围。”
蔡德章笑道:“好!让兵士们待命,你二人留在本府身边听用。”
王臻晖脸色惨白,刚刚涌到嘴边的话,竟是说不出来,生生给咽了下去。
蔡德章笑得愈发灿烂:“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无为军的统制李吉为,这位是副统制黄铮!”
无为军!
他连无为军都拉来了!
大厅中众人面面相觑,诸位仕绅表情各异,神色却都很难看。
柴老夫人却是面无表情,只是悄然给袁管家使了个颜色,袁管家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悄悄退了出去。
蔡德章志得意满,从主客位走到大厅口,又从大厅门口踱步而回,看着柴老夫人道:“柴老夫人,非是蔡某逼人太甚,而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自太祖以来,各代圣上都对柴家恩遇有加,但柴家却大事小情不断,暗地里总有些腌臜事,圣上宽宏大量,从不计较,可是这一次,柴家倒行逆施,实在超出了底线,更是草菅人命……六七十条人命啊!你们真该天诛地灭!”
柴老夫人道:“蔡大人,你是硬要将那个铁矿,以及这六七十条人命,栽赃到我柴家头上么?”
蔡德章狞笑道:“栽赃?事实俱在,怎会是栽赃?别说事情发生在你柴家的地里,就算在江州城别的地方,除了你柴家,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段?还有谁能有这样的狗胆?”
其实蔡德章倒不是真的指鹿为马,此事确实跟柴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被发现了,柴家就怎么摘也摘不清。柴老夫人和柴俊义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却听柴靖宇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德章将转过身来,看着柴靖宇道:“怎么着?你一个黄口孺子,也来跟本府狡辩?”
柴靖宇反问道:“蔡大人,那些被挖出的尸体,您可是亲自看过了?还有那个被封了的矿道,您可是亲自去过了?”
蔡德章道:“此事如此耸人听闻,发生在本府治下,本府怎能不亲自去看?”
柴靖宇一脸同情地看着蔡德章,嘴里咕哝了一声,不住摇头。
蔡德章蹙眉道:“你说什么?”
柴靖宇摆摆手道:“呃?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蔡德章怒道:“又在装腔作势!有什么话便说出来!真是狗改不了****,只会偷偷摸摸!”
柴靖宇为难道:“我这话若是说出来,怕知府大人动怒。”
蔡德章道:“你不说本府便不怒么?说!”
柴靖宇却不说话,而是后退一步,向蔡德章深深地鞠躬。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蔡德章道:“你干什么?不说话鞠什么躬?”
柴靖宇道:“乘你还能看得到,略表心意而已,小子生怕再耽搁一会儿,就算是给大人鞠躬,大人也看不到了。”
蔡德章怒道:“你什么意思?”
柴靖宇道:“大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哎!可惜!可惜!尸毒入体,已经来不及了。”
蔡德章的一个侍卫怒吼道:“竖子!休要哗众取宠,故弄玄虚!”
柴靖宇看着那侍卫,更是一个劲地摇头:“你也一样,太迟啦,太迟啦!”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柴家这小子,又开始装腔作势了。
蔡德章则是耐心尽去,冲身边的侍卫道:“来人!将这信口胡言的家伙先给我拖出去!”
眼见要被蔡德章的侍卫丢出去了,柴靖宇高声道:“且慢!蔡大人,反正到了这等地步,关于五年前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我可以和盘托出,绝无半点隐瞒。”
蔡德章盯着柴靖宇,问道:“你也知道?”
在蔡德章眼里,柴靖宇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即便能够做出震惊四座的散曲,也只是个会吟诗作曲的败家子而已,像这样荒唐的家伙,怎可能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柴家的地里出了六七十条人命,埋藏了惊天的矿藏,这么大的动静,硬是给瞒得死死的,这五年来可谓是半点消息都不曾泄露,柴老夫人和柴老二就算脑子被驴屁股夹了,也不至于将这等事告诉这个败家子。
柴老夫人跟柴俊义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闪过一丝古怪。
这两人心里比蔡德章还吃惊,都在想:“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了多少?”
柴靖宇笑着看了蔡德章一眼,反问道:“我也是柴家子弟,这么大的事,又怎能不知道?”
蔡德章道:“好!你且说来!”
柴靖宇露出一副回忆神色,却是先叹了一句:“家父在五年之前,突发恶疾,没撑过一夜,便暴卒于家中,此事江州城诸位叔伯们大多都听说过,说起来,家父暴亡,却也是因为那害人的铁矿。”
“哦?”蔡德章一直注意着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