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离上前一步,眼泪流转,缓缓低头靠近,就要——
“小姐,”海棠忽然进来,“天要下雨了,早些回去吧。”
凤若桐一惊,猛地退开两步,脸上一阵发热,匆匆道,“那、那我先回去了,夜大哥再见!”语音还未落,她已仓惶跑出去,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若桐!”夜洛离追了两步,懊恼地一拍脑门,“她一定生气了,该死!”再快一步,就能亲到了,顶多下次再向若桐道歉,不就好了?
“小姐,方才奴婢要是进去的慢一步,夜公子就亲上了吧?”海棠想想主子当时的窘样就笑得直耸肩。
凤若桐红着脸训斥道,“再笑!你很高兴看我出糗是不是?”心里却尴尬得要命,暗骂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刚刚夜大哥要……那样,她居然没接着退开,太色了!
“是,奴婢不笑了。”海棠拼命忍笑,眉毛一边高一边低,样子很滑稽。
凤若桐脸上挂不住,扬起手来,“你还笑,我动手了?”
知道主子是跟自己闹着玩呢,海棠根本不怕,跳着脚往前跑,“来呀来呀,动手呀!”
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凤若桐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也不管大家闺秀的风仪了,提起裙子就追上去,“看你还跑!”
斜刺里猛地冲出一匹成,快若闪电般,眼看着就要撞上。
两旁行人失声惊呼,凤若桐顿时花容失色,根本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马儿扬起的前蹄就要踢上她娇弱的身子,这一下不死也得被踢残了不可。
“小姐,快闪!”海棠吓个半死,没命地跑回来,但愿还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际,马上的人忽地腾空而起,竟比马儿还要快半步,拦腰抄起凤若桐,足尖堪堪在马前上一点,待马儿奔过去之后,他才带着凤若桐落地,关切地道,“姑娘,没事吗?”
凤若桐心狂跳不止,回不过来神。
海棠冲过来,边喘边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多人你还纵马狂奔,伤到我家小姐怎么?就算没伤到小姐,伤到别人也是万万不行的,你是不是想害人哪,太不像话了……”
男人转身,是一张并不太年轻的,甚至是饱经沧桑的脸,两鬓已经有了些灰白的发,脸容也有些憔悴,双眉紧锁,仿佛生无可恋。“小丫头,你好利的一张嘴。”明显的外邦口音,精神虽萎靡,气势却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
“你差点撞了人,还不容我说两句了?”海棠叉着腰,咋咋呼呼。
男人淡然一笑,并不跟她计较,目光转回来,关切之色更甚,“姑娘,是不是伤到哪了?”
“没、没有,是我大意了,抱歉。”凤若桐这才回神,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男人颇有些意外,“是我的马儿受惊,几乎伤了姑娘,姑娘还跟我道歉,心肠倒好。”
凤若桐退开两步,所幸她是戴着面纱的,否则这脸色一定很难看。“先生谬赞了,你也非有意,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这人的口音虽然有点怪,但她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抱歉,本……我急着去见一个人,所以大意了,姑娘没事就好。”他嘬唇一呼,得得马蹄声传来,方才那马眨眼回转,他翻身上马,忽然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扬手抛给凤若桐,“相逢即是有缘,这个就当是向姑娘赔礼了,后会有期。”说罢绝尘而去。
凤若桐愣了愣,“不用——”人早已去远了,她啼笑皆非,这么就要了人家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小姐,是什么,打开看看,”海棠颇有兴致的样子,“他惊了小姐,赔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凤若桐白她一眼,“这话怎么说的!随随便便收人东西怎么行。”可人都去远了,她也没法子,顺手把盒子递给海棠,“你喜欢,拿去看吧。”
什么啊。海棠只是好奇而已,打开盒子一看,“哇”了一声,“好漂亮的珍珠耶!”
珍珠?凤若桐猛地顿住脚步,折回来一把抢过盒子,果然,盒子里是一颗圆润晶莹的珍珠,大小与她那串项链上的珍珠几乎无二,怎么会这样?
对了!她猛地想起来了,方才这人的口音,跟生母何其相似,难道——
“回来,回来!”她瞬间无法呼吸,拔脚向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阵爪大技。
路人纷纷吃惊地看向她:这女子怎么了?莫不是被刚才的马儿一吓,脑筋出问题了?
“小姐!”海棠赶紧追上去,“怎么了?”
凤若桐却只是拼命跑,“你回来,回来啊,回来!”那个人会不会跟生母有什么关联?可恨她刚才怎么就没想起他的口音与生母一样,白白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
追出去好长一段路,却再也看不到那马儿的影子,凤若桐失魂落魄地停下来,望着路两旁生出叶子的柳树,眼泪缓缓而下。
或许她方才错过的,是此生唯一一次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机会啊……
城外官道上,方才的男人纵马狂奔,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刚刚的蒙面女子,那一瞬间吃惊恐惧的眼神,与盛云何其相似!我一定是疯了,找我的云儿魔怔了,看谁都像云儿……
云儿,你究竟在哪里?十六年了,你惩罚我也够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不愿意回来跟我团聚吗?
你曾经说过,那串珍珠项链是我们情定今生的见证,你绝然离开我时,什么都不带,却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