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收回些微的意外,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敛身一礼后,抬起头来,眸光明亮,含笑说道:“小女人小,心肚皆算不得大,莫说是气吞山河,便是连一只船也撑不了,因此,不得不错失如此良机了。”
她转过身去,刚踏出一两步,又回过头来,唇角咧开,笑眯了眼,纯真无害地道:“对了,得隆虽小,却五脏俱全,尤其是,东家很看重人才,很尊重自己的伙计。这一点,怕是阁下给不了的。”
这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是直接点出她记仇的本质。
是,林家是很了不起,但你再了不起,在主动请人时,不说放低姿态,至少也该展现出点亲和力吧?连面都不露也就罢了,还一出言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明里暗里威胁的语气,她是得有多自贱才会把脸皮贴上去啊?
她从不接受别人以恩赐的姿态给予的东西。
林家又如何,你给我机会,我还未必给你机会呢!
她拂袖而去,他也未出声制止。
田蜜面上不显,实则通身的气都踩在了脚底下,那小脚步,真是迈得又稳又沉,一直到她快步到楼下,吹着穿街而过的清凉风气,脑袋才回温,真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得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现在,她貌似又给得隆的未来添加了充满危机的一笔。
拒绝林家,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跟前扒虎须,后头噼里啪啦的报复,那绝不会是轻松好玩的。
田蜜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终紧紧攥住,在心头发狠,fuck,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还真就不信了!
一回头,见阳笑正一脸的担心的看着她,她不禁对对他笑笑,眉眼温软地到:“回去吧。“
回去,她面色如常。
在账房翻了些资料,又在药坊各部门转了圈,了解了下情况后,她行至张老板办事处。
张老板并不在作坊里,她便拦住给张老板整理东西的伙计,问道:“东家呢?”
伙计见是她,忙恭恭敬敬地回到:“东家不在,近几日他很少在药坊的,即便来了,也是匆匆忙忙的拿个东西就走了,而且我看……”
伙计有些迟疑地看了田蜜一眼,见她认真地听他说话,便咬了咬唇,低声道:“而且,东家每次回来,脸色都很不好,有一回我在外间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我进去,东家又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有,还有两回,是坐别的老板的马车回来的,一身都是酒味,醉的人事不知,就知道念钱、钱……”
田蜜思索着点头,谢过那伙计,边琢磨着,边慢慢往外走。
看来张老板此番,真是被钱逼到一定地步了。可是,他若是真那么缺钱,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她作为账房,跟其他伙计是不同的,手里掌握的不止是作坊的公账,还涉及东家的私账。而且,他应该很明白,跟她分担,说不定,她是有办法帮他的,虽然,目前,她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手上的资源太少了……可是,张老板什么都不说,还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呢。
还是不相信她吗?无所谓了。但是作坊的事情,她身在其间,还是得过问的。她花了那么多精力才扶起得隆,不会,也不能看着它就这么倒下。
张老板的处境很不妙,在作坊守株待兔是行不通的,不知道他老婆杨三娘知不知道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