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衡心暖暖的,下颚在她颈窝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搭着,苍白的唇近乎贴在她耳根上,柔声软语道:“可是,阿潜那一剑刺来的时候,我却在想,要是受了‘重伤’,就可以留下来修养一段时间了。”
田蜜脚下一顿。侧过头来,瞪大了眼,惊愕的看着这人。
他说什么?他竟是想以受伤为由留下来?
“终于肯看我了。”他轻叹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仔细凝视着着那红肿如桃的眼睛,以及,因为吃惊而半张开的、柔软粉嫩的唇。
忍不住伸手托了她脸颊,俯身向那芳香撷去。
然而,两相贴近之时。那粉嫩如花瓣的唇却吐出十分平淡的一句话来:“宣衡,你当真不疼吗?”
自是疼的,只是身边之人,可以转移注意力,也就不那么疼了。
宣衡弯唇笑了笑,亲了亲她嘴唇,轻轻吐息道:“不疼。”
“我看你是不够疼!”这话陡然严厉,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胸口突然如刀割般疼。
宣衡忍不住弯下身,单膝触地。眼前,那锋利的剑尖还在滴着鲜红的血,他的血,而剑柄,死死握在那姑娘手里。
田蜜厉眼看着他,眼里并没有温存,有的只是坚韧,她胸口剧烈起伏,面上却是不动如山。
她丢下长剑,俯下身来。与他对视着,强压住眼里闪动的泪光,硬着声音道:“宣衡,你记住了。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些什么,倘若我要,我自会去取。”
“你伤害自己给我的,我便是拿着,也不会开心的。”
“便如同此次,你任务完成。做好收尾工作,回京都复命便是,便是舍不得我,也无需以这种方式留下来陪我,因为,我若是舍不得你,自会到京都去寻你。”
“我会到京都去与你会合,因为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你听到了吗?”她蹲坐下来,伸手,轻触了触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感觉到他的肌肉下意识的收缩了下,她抿紧了唇,硬着心肠道:“疼才不会再犯,宣衡,我不想以后也这么担惊受怕。”
从来都是被他教育,如今好不容易教育了他,真有扬眉吐气之感。
而宣衡,却并没被教育的自觉,他只是看着面前努力板着脸的姑娘,从眉到眼,由身到心,都舒展极了,于是,他畅快的笑了。
他家蜜儿,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呢,一心念着他好。
虽然,她没有感动,反倒动怒,这让他很意外,但是,这意外让他好生欢喜,幸福得如同吃了蜜了一般。
也真的,好想吃蜜。
见田蜜瞪眼,他只觉得那面容不但不彪悍凶狠,反倒可爱爽口,禁不住倾过身去。
两人本就是半蹲之态,他一起势,田蜜便惊的坐了下去,而他趋势不减,直逼的她腰往后靠,最后压倒在地上。
先前的气势不知道哪儿去了,她仰着脸,看着明显带着侵略性的某人,嘴唇颤抖了几下,却连“干嘛”都没憋出来,只尴尬的侧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漆黑的眸子看着粉嫩的、颤抖着的唇瓣,因她侧头,目光又顺势落在缠绕着黑色发丝的雪白脖颈上,他低下头去,辗转亲吻了几下,一路蔓延到耳畔,低沉而满足的道:“蜜儿,我们成亲吧。”
田蜜一惊,眼睛瞪得溜圆,感觉自己心跳都骤停了。
然而,还不等她回话,便觉得身上一沉。
她侧头一看,颈窝里,是某人沉静的睡颜。
她顿时哭笑不得,此情此景,她还以为他要……
好嘛,是她想多了。
只是,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他弄回去啊?他真的好沉。
好在,阿潜不是真的绝情冷心,许是见他们许久都没出来,他虽料定没什么大碍,但也怕出什么意外,便叫了人进来帮忙,又吩咐人找好大夫,准备好一切。
田蜜把宣衡送回府衙,待亲耳听到大夫说他无性命之忧后,她没再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而是出了门。
门外,阿潜站在房檐下,显然,以他的功力,方才的对话,已经听清。
虽然阿潜刺了宣衡一剑,但田蜜见着他,却真的没有怒火,反倒是坦然——从前总觉得阿潜的帮助莫名其妙,虽然现在也不明所以,但是,这一剑后,却是安心了——总归不是无偿帮助,总归是彻底了结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两人站在房檐下,谁也没开口说话,院中景色萧瑟,秋风穿檐,拂起两人发丝衣裳。
许久,还是田蜜开口道:“去见阮大人吗?”
虽然可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她想,阿潜应该还是想见阮天德一面的吧?
阿潜神情淡漠,那双清涟的眸子如山间泉水般透彻,闻言只道:“你还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田蜜不由懊恼的闭了闭眼。
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父子两见上一面,至于她想知道的,她原本是想等宣衡醒后,让他来处理的,不过现在,阿潜既然这么问了,就表明,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也好。
既然如此,田蜜便道:“阮天德说,他知道一个关于东楚的秘密。我看他当时的神情,觉得这个秘密好像是真的,好像还很重要。”
阿潜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
田蜜回头看了眼屋内,透过轩窗,见宣衡还在休息,呼吸轻浅,未有不妥。
她回头,低垂了脑袋,看了自己脚尖半饷,才抬头低声问道:“潜大人,为敌国提供武器,必须是死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