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宛被颠得东倒西歪,差点吐出来。乔墨忽然伸手攥住她冰凉的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带着淡淡笑意:“我以前也晕车。照我说的做----闭上眼,想象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四周只有轻轻的风声。你一个人安静得坐在那里……”
他的声音轻柔温和,颇具安抚力。邹宛尝试着闭上眼,慢慢调匀呼吸,忽听身边安全带“哒”得一声,接着脸颊上一热。
她瞠目结舌得看着乔墨,这小子歪着头,洋洋得意,眉眼都笑弯了:“演戏,也该有酬劳吧?”
“你……”
“好了,只此一次。就当是临别礼物。”乔墨的眼光暗了暗,又恢复了嬉笑神情:“邹宛,你还会回来吧?”
“啊?”邹宛愣了下,小声说:“不知道。”
“看裴邵钧的意思?”乔墨挑眉。
“嗯。”邹宛轻声回答。
“专制!”乔墨冷哼了声,不再说话。突然,一声尖利的啸叫,后面追赶的车子被保卫的军车截停。但前方一辆还是稳稳得拦住了二人去路。
这里离盛世只有三条街的距离。
邹宛知道躲不过,索性坐直了等对方过来。车门打开,翼风广告的总经理周非走出来,对她友好得笑了笑,然后扬声叫道:“邵钧?”
“哎。”乔墨转过头,顽皮得笑了笑:“找我有事吗?”
裴邵钧赶到盛世楼下时,负责保卫的士兵回复说,对方已经离开。但乔先生非说要带邹小姐去喝茶压惊,问他要不要制止。裴邵钧对乔墨的小孩子心思,又好气又好笑。想到等会儿也许会有尴尬局面,带她走开也好,就回复说:由他们去,但一定要紧紧跟着。一旦那小子有什么不轨行为。不必客气。
士兵了然一笑,挂了电话。
裴邵钧集中精神,望向前方耸立的盛世大厦。这座位于黄金地段的大楼,遥控着全国七家公司、一家工厂和一个正逐步完善的材料基地。盛世的羽翼渐丰,如果要打击它或收买它,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吸了口气,向早已等在那里的于董招招手。于董是顾董多年挚友。顾董把股权委托给裴邵钧的事,他也知道。所以此刻,他满脸笑容得拍了拍裴邵钧的肩膀,由衷得称赞道:“老顾确实没看错人。邵钧,跟我来。”
他们随着众人走进裙楼大会议厅。陈继培正在门口与大股东寒暄,看到裴邵钧,愣了愣,随即讥讽道:“你来做什么?”呆巨尽技。
“当然是参加股东大会。”裴邵钧扬了扬手里的持股证明:“虽然股份少,但也还是股东,不是?”
“裴邵钧,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是怎么蒙蔽于董把你带进来的?你做的那些事。于董都知道吗?”陈继培恶狠狠得说道。
“咦?”旁边的大股东转过身,微皱了下眉:“邵钧。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已经离职了吗?”
裴邵钧心里一凉,面上仍是淡淡笑意:“江董听谁说的?”
“嗯,老李。”江董一怔,继而笑着向陈继培挥手:“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我和熟人说两句话。”
陈继培奇怪得看了他一眼,心想以前倒没听说江、于两家有交情,而且,裴邵钧又是怎么认识江董的。他走了两步,好奇得回头看了看,发现于董已走到一边,江董居然在和裴邵钧说话。而裴邵钧表情淡淡的,没有半分不安。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说不开的。裴邵钧插着口袋,笑了笑:“难得江伯伯这么关心我。如果当时您在调查小组,我八成连这二分之一也不用付。”
江董微笑:“这么点钱,对于裴二少来说,九牛一毛。”
裴邵钧的面色一冷:“闻叔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江董笑了笑,示意他走到角落:“如果这种事,都要老闻点破,那我们真白活了。也只有关惟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才会下套动你。横竖等会儿结果就出来了,我也不瞒你。我们江家从来不做薄利生意,既然关惟愿意帮忙吸纳股份,我们也不会拒绝。但到了股东大会上,支持谁,就不是他能左右了。我也劝裴少一句,闻董对盛世势在必得,你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何必为了一个小公司抓破脸呢?”
裴邵钧抿唇思索片刻,回答:“对你们来说,新传媒是个小公司,材料生产基地只是片有开发价值的土地,但对我和顾伯伯来说,它就是盛世集团化的第一步。不出十年,盛世一定能成为与翼风比肩的大型企业。”
“呵呵,靠谁?靠那个只知道下阴招、排除异己的关惟?裴少,想不到你这么宅心仁厚。那就祝你好运了。”江董无意再说,向远处的于董一颔首,匆匆走了。裴邵钧冷眼看着他落座在第一排,关惟亲自递了茶水过去。
不是他见风使舵,而是方瑾背后的闻董太厉害。
裴邵钧长长得叹了一口气:不出意外的话,一旦方家收购了传媒公司和生产基地,就会立刻转手给翼风。“拓展计划”不但阻了方氏传媒的财路,也引起了闻董的兴趣:能以最小的代价,把一个未来的对手扼死在摇篮里,这种杀伐决断的快感,是他很喜欢的消遣。至于员工失业、股民破产等等,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裴邵钧怅然得坐在后排,看杨淮清走到主席台,清咳一声:“各位股东、各位先生、女士,请允许我代表因病无法出席的顾仲远董事长,向大家致以诚挚的欢迎。本次股东大会将讨论的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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