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灰意懒偏不开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坐着不动,林航就站在门外喊:“烦请小姐开门,小的奉命还东西给小姐。”他知道我就在屋内,故意拔高嗓门喊出来,让我两耳不得清净。
接连喊了几声我还不理睬,他竟以大掌拍起门来,震得一扇门砰砰作响,我心中长叹,怎么会有这么不不识趣的人?
忍无可忍之下,我一脸怒容拉开屋门冲出去,他始料不及被我的气场震住,犹豫中抬起手递给我一个织锦的袋子,他高大的个头做起这个动作有些滑稽,袋子里面应该就是冷面男掏银子替我买的东西,我冷笑一声,挥手打落他手上那些东西,怒道:“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稀罕,这下你的任务完成了,你给我滚,有多远就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就是个耿直的壮汉,被我一个小女子骂得灰头土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子上过不去,还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秦府的客人了?要不是大人让我来,我才不会巴巴跑来受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的气!”临了不忘加一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以为我乐意成为秦府的座上宾么,要不是他家大人掳我来秦州,我早就顺利到达晏城了,多少有些将怒气牵连到林航身上,我双臂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昂道:“那你这就去跟你家大人说我刁难你,让他把我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杀了解恨。”
林航被我气得词穷,走时恨恨有词:“你——你——好,我这就去告诉大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袋子里的东西落到地上就全都散出来,糖浆做的凤凰展翅欲飞,这会儿已然摔裂,没了半点凤凰的模样,糖葫芦是不能吃了,胭脂水粉也撒得满地都是,我盯着满地狼藉,心情更是不佳,索性重重阖上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我靠在床沿屈膝而坐,下巴抵在膝盖上想着心事,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很快暮色四合,夕阳跟着落了山。我在屋里并未点烛,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光,我就一个人在黑暗中静坐着,任由绝望一点点爬上心头,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我已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一人提灯而入,是进秦府大门时遇到的老伯,他那皱纹满布的脸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暖,对我说道:“小姐,大人差老奴请你去前厅用晚膳。”
肚子早就饿过了头,麻木了,我怄气道:“我不去。”谁稀罕吃冷面男府里的饭?
他并不生气,反过来耐心安慰我:“小姐来秦州一路颠簸,肯定没吃好,今晚大人吩咐厨房做了地道的秦州佳肴为小姐接风洗尘,还请小姐看在老奴的面子上不要拂了大人的好意。”
“小姐吃饱了才有力气给大人添堵不是?”
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逃不出去我是肯定要想尽办法给冷面男惹麻烦的,寄人篱下的我又能怎样:“老伯你说得对,我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我这就跟你去。”
老伯笑得和蔼可亲:“哎,这就对了。”
老伯可没冷面男的花花肠子,引着我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前厅,远远地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弄得我脸红不已。那么大的饭厅就只有冷面男和我两人吃饭,奢侈程度堪比李轩在王府时候的德性。
我一落座,就有站在后面的婢女上前替我盛汤,熬煮得白稠的鲫鱼汤令人食欲大增,冷面男也很识货:“先喝鱼汤。”
他这会已换下先前那身深蓝的衣袍,只着寻常的袍子,身上的冰寒之气褪去了许多,但我偏偏不顺他的意,转而去夹油腻的鸡腿,我弃筷子不用,改换一只手抓着那鸡腿,汉子般用牙齿撕扯下一块肉,一张嘴吧嗒吧嗒嚼出声,一点优雅的边不沾,要多粗野有多粗野。
一旁的婢女忍不住掩嘴偷笑,冷面男一记冷光扫去,那婢女瞬间低下脑袋,不敢再笑。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冷面男面冷心更冷,我笑嘻嘻啃着鸡腿,吞了几口后,一阵恶心在胃里翻涌,确实不能在饿过头的当口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兴意阑珊地丢下鸡腿,对着满桌的菜提不起兴致。
“替她盛碗米糊。”冷面男大发慈悲。
热腾腾的米糊被端到我前面,我这下饿得没了脾气,正儿八经用汤匙一口口喝起米糊,普普通通的米糊只有清淡的甜味,暖融融的下肚,舒服好多。
很快一碗米糊见底,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拾筷伸向糯米团子,小小地咬了一口团子,软糯的口感恰到好处,扭头看去,冷面男从头到尾柔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我吃得太自在了些,我不好意思扬了扬筷子,尴尬笑道:“这个团子吃起来好像有青草的味道。”
婢女声如银铃:“小姐的舌头真灵,这道糯米团子就是用艾草挤烂煮汁做的。”
她这么一打圆场,缓解了我面对冷面男的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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