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姐不会天真的以为,尘哥哥对你还有感情吧。那日虽答应你放了卿相和柳如梦,可昨日我听尘哥哥议事的时候,说那辆马车坠下山崖,应当是尸骨无存了。我就知道,他还是我认识的尘哥哥,卿贵妃如今也失了宠,你们卿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也很好奇,尘哥哥会怎样处置你。”云幽梦说着最残忍的话,却笑得格外的温柔,像是地狱来的罗刹一般。
“当然,看在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的份上,我会让他留你一个全尸的。”她凑在卿似画耳边轻声耳语。
卿似画木然的坐着,仿佛失了魂魄,看着云幽梦被搀扶着离开了房间,强忍住的泪水溢了出来。
初来异世的时候,卿相为她怒骂太医,每每她犯了事,他又气又怒的时候,她一撒娇,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摘花都会担心她手疼的卿相,这样疼她宠她的人,权倾朝野、风光一世的卿相,如今却落了这样的凄凉下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sp;
她的泪像绝了堤的河流,倾泄而出。
月上柳梢。
卿似画散着长发,衣袂翩飞,坐在高高的屋顶上。
三皇子到的时候,见着她这样,有些不耐的道,“下来。你不会蠢到我会心软,会为你担心吧。”
神思骤然被打断,屋顶上的人有些不悦,甚至是固执的不愿看他一眼。
“即便你拿命相挟也无用,不爱就是不爱。”他的冷言冷语散落在风中,她只觉得一颗心凉得彻底。
长发被风吹起,她站起身来,只觉得仿如隔世,在这儿,她经历了污蔑冷眼,本以为终于有了安身之所,却原来不过是场预谋已久的欺骗,那样的情深温柔,那样的相交甚欢,那样的疼爱宠溺,原来都是假的。
初见时的针锋相对,他半真半假的笑语,到后来的严肃认真,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她以为她是入了他的心的。
他的五官那样艳丽,眉目如画,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他宠溺时挑起的眉,微扬的嘴角,她忘不了他说要给她一个家时的神情,那样认真,仿佛许诺给她的是整个世界。
她没想到,到了现在,她记得的仍然是他的好,他曾是她的双腿,带着她经过那样多的事,经历过那样多的感动,历过那样多的欢愉。
她忽然想起萧瑾瑜的质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她是爱上他了吗?这是爱吗?所以她知道云幽梦和他相爱时,她才这样的难受,其实这些家仇国恨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最不能忍受的,不过是他从不爱她,从未付出过真心。
大彻大悟,只是来得这样晚,这样的不合时宜。
既然不爱她,又何必对她好,又何必……治好这一双腿。
冷风一吹,长发飞扬,泪缓缓的从心底溢出来。
她的沉默哀伤,让他忽而间有些心慌,声音竟有些颤抖,“你先下来!”
她微微一笑,眸子眯成了弯弯的月牙,“你爱云幽梦是吗?”
他沉默,良久,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幽梦是我此生挚爱。”
卿似画继续笑,心上却传来一阵钝痛,“所以,你才会为她做了那样多的事,真正的爱原来是藏不住的,是我明白得晚。”
她坐下来,对着他道,“真希望这腿仍是断的。”
那么这一切,就都没有发生了。
“卿似画。”他叫她,心慌不已,运了气飞上屋顶。
两人对峙着,卿似画后退了一步道,“原尘白,我们打一架吧,我说过要把你打趴下的。”
她仍旧在笑,却陡然生出一股凄凉感。
说完,她的身影便如电般袭了出去,一脚踢在他的胸腹间,他不闪不避,只剧烈的咳嗽,脸上苍白如纸。
卿似画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声音轻却清晰,带着冷冷的笑,“这是我第一次打你,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打你。”
她背过身子,看着下面,轻声道,“你这样的人为我治的腿,我怎么会要。再断一次,估计就再也治不好了。”
她放肆地大笑,面上隐隐有泪痕。断吧,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这样痛苦得如同在地狱般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别干傻事…”他高声劝阻,声音里有着焦急。
她干的傻事还不够多吗?
哪里还能听得了他的劝,只觉得心像是死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吞噬着她的神经,她喃喃自语,“这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梦幻式的相遇,那奇迹般治好的腿,都可以……解决了。
她纵身一跃,衣袂翩飞如蝶。
就这样,结束吧。
“不……”他凄厉一喊,却抓不住,留不住,只能任那片衣角滑落。
他怎么忘了,她一向是最任性的,从不妥协。
那个被他吻了,会“咬”回来的她,那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却不再回来了,他蹲了下来,眼角有着闪烁的泪光……
苍凉十年十一月九日,三皇子妃久病不治,香消玉殒,葬入皇陵。
她死了吗?心底里有无数的哀伤涌上来,为什么连死了都还有意识呢?
她动了动身子,有些口渴,抹了抹眼睛,坐了起来。
熟悉的布置,淡蓝色的天花板,床头翻开的漫画书,叮当猫的被子。
她侧过头,风吹起天青色的窗帘,书桌旁的人影,短短的黑发柔顺,泛着光泽,长长的睫翼忽闪,修长的指翻着一本关于天文学的书,“刷刷”地翻书声令她怔在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