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食了一葫芦又一葫芦的丹药,但连炼化它们的真气也不足够。
……
还有恶战。晓月的足音在逼近。
……
我看银蛇剑——在月光洒落下,我看到银蛇剑面隐隐约约的细纹,像蜗牛爬上玻璃留下的痕迹。
银蛇剑这样的七转神兵,被七把五转剑疯狗般的攻击创伤了。
我心情沉重,不得不接受下这个严峻事实。我的真元远不如晓月充沛:自己加持在七转剑上的威力,只和晓月加持在五转剑组成的混元剑阵上的威力相当。
——饶是如此,最后还是靠银蛇剑的坚固熬过了晓月的七把飞剑之阵。
像武神周佳那样,挥洒间用手指击破林真人凤凰十二律的事迹,真是近乎神话了。
我苦笑。
刚才我大概达到了晓月相似的剑境。如果他的剑再好上一筹,我可能还要继续防守反击下去,不知道相持到元宵那夜能否决出结果。
不。如果七柄五转飞剑和我交锋的回合再多上一千合,我的金身先耗尽了。
现在我再也达不到那样的剑境了
——我的躯壳现在烂如朽木,没有沛然真元的支持,如何能到达晓月的地步?
远处,晓月摇摆的身影渐渐浮现。一个美妇人扶住他。
那个机关傀儡在地动山摇的战场幸存,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咳咳。”
晓月走到我的三百步外停止。他用手绢抹着嘴。晓月的双唇殷红,也都是血。他和我一样取出纳戒的葫芦往咽喉灌,另外把外罩的那件五转法衣也撕去——这是被我反击的都天神煞溅射到。
近千呼吸、数万次飞剑交锋。我大概反击了上千道剑上雷光。十之**被晓月的混元剑阵拦截,看来还有十之一二让他也狼狈了一番。
我笑出声来。
“哈!”
我太保守了。
晓月的情况也不比我好上太多。
“每把飞剑都是你的一个分身。我斩断你七剑,就是连斩了七个你。你就是躯壳还能站立罢了,但阴神比我还委顿。”
我直话直说。
晓月骂骂咧咧,
“之前做掉那九个妖人稍微花了些真元。不然——已经废了你。”
我的神念扫荡周身环境,不期然自己已经边战边挪移到了古寺原来山门的位置。我无从判断琳公主和那个山河榜金丹的战斗是否止歇。
我看山门之外,是我前所未见的异象。
晓月也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浓密漆黑的夜幕浑如戏台的巨大背景,点缀夜幕的是不知从何处来的五彩流光,像斑斓的南国鱼那样在空中游动。之前布满全山的古树藤蔓像深海里的水草那样招展卷动,又像人手那样抓攫撕扯。密林里呼啸着种种异兽之声,或者如婴儿,或者如鬼哭,格外怪异凄然。
这般异象不像是世间所有,恍如元婴者的坛城或法界。
“除了这座古寺下还有阵法护持,古寺之外整座山都被人熏染了。”晓月皱眉道。
“哪个元婴者过境吗?”我问。
“不可能。你们的车马所过万里,昆仑和龙虎两宗都有元婴者在外围暗中护持,阻挡邪魔元婴乱入影响你们的行程——莫语冰虽然强,但她只用剑,不会这类术法。”
原来和琳公主交战的是山河榜第九的莫语冰。
忽然我念头一动。山门外的景象和过去数月我遥望到的虚心峰异象颇为相似。
“是琳公主,这种术法叫五行炼气兵。但她没有元婴境界的强大元神,也能熏染一山吗?”
我道。
晓月点首,
“既然是天地开辟以来的洪荒之种,结合道门秘法,用庞然的气倒也能熏染这样一座山——小妖婆并非像道门正宗的元婴者那样凭空以心造境,而是用她天生的洪荒妖气强行改造一座山——呀。你们昆仑解除了小妖婆的妖力禁制吗?看来元宵夜上有点棘手了。”
“恩。她还是金丹上层,妖气已经不在你们这些山河榜之下了。”
“比起上届的山河榜第一和第二还有距离。不过,如果小妖婆晋升到道胎金丹,她大概就会是天下金丹真元第一了吧。”
晓月把空无一物的葫芦掷去,
“好了。莫语冰必然在妖婆熏染的妖山中游斗。和你说了这一会话,我也恢复了不少真元。”
晓月从他纳戒里取出一轴画,画上是一个介乎无邪少女与美艳妇人之间的尤物,眸子里有万种风情,向我凝睇含笑。
“这是我熬费心血的画,也是我苦心祭炼的六转神剑,名唤软玉温香。刚才的那波七飞剑本来想这柄剑一道祭炼成一柄七转神剑。为了这次胜利,我把它们全牺牲了——我说过:这次斗法的结果,就是元宵夜上的结果。”
他用手牵画上的女子,女子走出画来。到了晓月的手上,剑形消失,空无一物,只有一股极难捉摸的剑意存在。
“你有半个武者的底子,真元在上层金丹里属于顶尖,再通过你的七转银蛇剑增幅神妙雷法的威力,就能和发出普通元婴者的一击——可现在你真元囊空见底,银蛇受创。成了无源之水,无渠之河。再有神妙雷法,又有何用!”
“我也并非如你想象没有余力。”
我挥银蛇剑尖指天,夜幕哗剌剌撕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