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惊慌的喊叫:“你不能出来,天呐,快回病房去!”几声纷乱的脚步传来,显然是护士阻拦未果。一只苍白的手搭上办公室的门框,而后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警官,我要知道我朋友是怎么死的。”
“林夕,你不要命了?你怎么能跑出来?!”林主任连忙扶住他,“快回病房去!”
但瘦弱的男孩轻柔却坚定的推开她的手,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美丽女警:“如果要做笔录的话,就现在吧。”
刘铮铮看着他漂亮的过分的脸,再联想到化验单上看到的内容,心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身份证是性别是男性没错,当时看他的衣着也是男性的衣着前少年的脸庞和身段让她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直到林夕沉闷的咳嗽了一声,蓝白相间的袖口溅上了点点鲜血,她才真正意识到少年的病情有多么的不乐观。
“那么,你快回到病房去,我在那里为你做笔录。”她看着眼前人倔强的目光,突然想起了刚刚从警校毕业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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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身边只有一个空了的钱包和一张身份证。 经过比对,身份证是你的。”
“钱包也是我的。”林夕看着护士将被他拔下来的吊针重新刺入手背,然后固定好。微黄色的液体流入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为他提供着活下去所必须的营养。“劫财?仇杀?”
“唔?”刘铮铮微微惊异于林夕那与昨晚截然不同的冷静,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怎么?”林夕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皱起眉头来。“我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吧?大排挡的老板是证人,我一直没有离开那张桌子,更没有作案动机。”
象很专业。”女警说。
林夕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但随即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因为大量的注射,他的锁骨处有些轻微的水肿,耸肩的动作引发了疼痛,又使他产生了咳嗽的,但他忍了下去。
“案子有点复杂。最近的几天里已经有七名青年男子遇害,年龄大多在二十岁左右,共同的特点是......都姓林。”刘铮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本该保密的内容说给眼前的少年听。也许是他那与年纪不相称的镇定使她产生了这个男孩也许知道些什么的错觉。 但她随即察觉了自己失言,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又飘忽向窗头柜上的东西。一个水杯,一个饭盒,一些日常必需的小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一个年轻男孩随身物品那种常见的凌乱。
“有针对性的谋杀。有组织的犯罪。”对面男孩的声音响起,将她的心思陡然拉了回来。刘铮铮真有拍拍自己脑袋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一靠近这个奇怪的男孩就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飘忽的无边无际,这哪里像是在做笔录?更像是在和他讨论案情!
“我的钱包出现在刘郁身边,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在付帐的时候忘记了带钱。所以拿出了我的钱包,然后在神志恍惚的状况下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出去找出租车要送我回家。在胡同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恰好被凶手看到我的身份证,于是被害。”林夕的眼睛看向病房对面没有打开的电视,视线里却没有焦距,“如果对方针对的是姓林的男子,那么他就是为我而死的。”
刘铮铮惊讶的张大了眼睛---这个名叫林夕的男孩在醒来以后并没有和大排挡老板接触的机会,而现在他口中所说的和当日的事实却完全吻合,这样惊人的推理分析能力,比起许多工作在刑侦一线的老干警也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有人证证明他的确不曾出现在案发现场,她简直以为他就是那两个潜逃的罪犯之一!
“他是......为我死的。”林夕又低语了一句,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警官,我有点冷,能麻烦您把窗户关一下么?”
“......可以。”刘铮铮略一犹豫,走到窗边拉上窗户。转过身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夕没有挂着吊针的左手从眼睛上掠过。不算温暖的阳光滑过苍白的皮肤,上面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耀。
“刘警官......”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护士的脸探了一半进来,“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您做笔录的时间不能太长......”
刘铮铮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缩在被子里的男孩,脚步微微的一顿,然后拿起小本子,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眩晕感陡然而来,险些令她呕吐。而后头脑逐渐清醒,方才发生的事情竟感觉离自己如此遥远---一个从警四年的刑警,竟然会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犯下那么多低级错误?!‘我到底怎么了?’刘铮铮几乎是无意识的用做笔录的小本子轻敲自己的额头,‘难道是......’她一想到刚才头晕恶心的感觉,脸突然一红,而后匆匆逃离了身边那个小护士好奇的过了分的目光。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林夕仰面朝天,视线茫然的跃过头上的天花板,似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没错,那是七年前,他见到的第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他的父亲。
也是初春的晚上,门砰的被撞开,混身鲜血的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进家门而后倒地不起。他的精神陷入了某种非正常的混乱,口中重复着几句话。
“李局,冷玉丢了......”
“李局,六组的人都死了,内部出问题了......”
之后的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