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艾尔和温森究竟有什么要说,依兰达现在都陷入了一个困境。
她之前能够凭借制衡水手们不往外传消息的把柄就是和他们事先签下的死契以及承诺他们如果有个万一的话会给他们的家人极为丰厚的抚恤金。
虽然有种丑话说在前头的嫌疑,但对一个正常人来说,他们之所以怕死,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身后还有牵挂。
而为了这份牵挂,有时候他们甚至可以拼命,可以做出一些根本令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梦魇号上的水手们也不例外,虽然当时依兰达在招人的时候就已经着意去招那些家室牵挂少的,但也不能因为想要尽可能减少不确定因素好的赖的全招了不是?
比如说康德,他对康德夫人的好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哪怕康德夫人有千不忠万不忠,但她现在已经死了,谁还能去跟死人计较?
其他人也是一样……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惨剧,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在仇恨下被冲昏了头脑的水手受不住旁人许下的帮他复仇的诺言,把塔比斯海湾里的秘密泄露出去?
到了那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金钱收买保住性命的问题了,而是愿意以全部身家性命去报复的死仇!
要怎么样才能让水手们结成利益共同体,从而真正的完全效忠于她呢?
这是困境,也是机遇。
夜晚的大海并不平静,浪拍击在船舷上,整艘船都有些摇晃,换了是那些不适应海上生活的人,这种晃动足以让他们吐的天翻地覆。
而对依兰达来说,这种程度的晃动简直就是摇篮里的爱抚,刚好方便她的思考。
啧……不知道那条蠢人鱼怎么样了?
依兰达躺在船头吹着海风,离开了终日笼罩着浓雾的塔比斯海湾,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的灿烂。她正在出身,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女海盗登时警觉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懒洋洋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我还以为你回自己船上去了,过来坐。”
“才不要,脏死了。”
居伊小少爷从黑夜中缓缓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船引发的不适,他瞧着依兰达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船头,满脸的表情简直不能更嫌弃。
这个女人,她就不知道问问他是怎么上来的吗?!
“随便你,”依兰达又躺了回去,笑眯眯继续抬头看天,“我真没想到出来之后居然会看到博杜安的船,这次怎么会是你过来?”
“顺便船上感觉怎么样?好像我看你还挺适应的?”
“聒噪的女人,”居伊哼了一声,站在了依兰达旁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坐下去,半晌恼怒道,“你就不能坐起来说话?这样躺着像什么样子?”
“一点都不知道事态的紧急性!”
“想看淑女赶紧回纳瓦拉,绝对有天多的小姐们哭着喊着在你面前娇弱,”依兰达对居伊小少爷嗤之以鼻。
“再说了,人都死了,难道我着急还能让人活过来?”依兰达口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疑云更甚。
这次居伊出来,博杜安居然没给他派足够强力的船队,就这么小猫三两只,还说是要教训黑珍珠号,也不知道是他那便宜哥哥捣的鬼还是有什么别的内情……也是颇为堪忧。
不过从船只的吃水情况来看,倒也看不太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居伊可不知道她心中在暗暗腹诽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瞧着你的水手已经快哗变了,看你怎么把人给安抚下来。”
依兰达视力好的很,当然能看出来小少爷一副快来求我快来求我的表情,这是仗着夜里她看不见?
女海盗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居伊,你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哗变的事吧。梦魇号这种小门小户的东西,怕是你也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教廷的船队可弄不清我们从哪出来,谁给你报的信?”
“你从塔比斯海湾出来,难道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居伊小少爷冷笑了一声,“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我就是怎么知道你到哪里的。”
“不过你还真厉害,那条人鱼可从来没干过这么心善的事。”
“这不重要,”依兰达不大愿意把塔维尔给扯进来,下意识绕开了话题,“你这次来说是要除掉黑珍珠,但是一般对外那不都是克鲁斯的势力范围?”
“要不是他的范围我还不想动呢,”居伊嗤道,“这次黑珍珠太猖狂了,父亲说让我和克鲁斯各带领一支船队出来剿杀黑珍珠号,至于结果你也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你就带着小猫三两只,如果不是跟在教廷船队的后面……等等?教廷的船队?
想到博杜安的发家史,由不得依兰达不在心中打了个突。
不过话说回来了,博杜安城主也是心大,明明知道大儿子和小儿子明争暗斗的厉害,就不怕这么放出来一个找机会弄死另外一个?
依兰达故意问他,“你哥哥没来袭击你?”
“怎么可能!”居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笑一声道,可是想方设法给我使绊子,要不是我防的厉害,早就被他玩死了。”
所以跟在教廷的船队后面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对于这种人家家里窝里斗的事情依兰达也插不上什么嘴,只能一笑了之。
“那你现在等于是拖庇在教廷的船队下?”
“嗯,”居伊点了点头,“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