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南楚昭帝十三年
中原大陆四分天下,南楚、北越、西延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海诸多神秘小国。
南楚百年前原是南秦,后传至第三十八代秦帝时被尧州王南日诚率军弑帝夺权,改国号为楚,是为南楚。
南楚初建之时,多有南秦旧臣不服,兴兵讨伐,都被南日诚以铁血手段镇压,一时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待传到昭帝南青轩时已近建国百年,期间战乱无数,国力也日渐衰退,昭帝即位后虽有心图治,却成效不大。
楚宫日光殿中,银白的月光悄然穿过树梢照在窗棱上,一抹身影孤身立在窗前,月光下愈发映衬的美人如玉,若风动梨花,淡烟软月。
“公主,夜深风凉,怎么从床来起来了”那羽姑姑轻轻走来,拿起一件月白高领斗篷搭在南意欢肩膀上。
南意欢回头朝那羽姑姑暖暖一笑,伸手环着她胳膊,将头轻轻倚在她肩上。
今天是娘亲去世的忌日,十年前,在一个连绵秋雨的的日子,南楚长公主南青月因身体油尽灯枯而逝,那年自己只有五岁,她还依稀记得娘亲那绝色倾城的容颜上层层透出的晦暗,以及那迷离悲戚的泪眼。
那羽自小入宫,是南青月最贴心亲近身侍女,南青月离世后,那羽便把一生的感情都给了南意欢,并拒绝元后帮她赐婚的好意,就在这日光殿中静静地陪着南意欢长大,自己也从一个年轻少女成了掌管一宫事务的那羽姑姑。
再过两个月,南意欢就要满十五岁成人了,整个宫里的人都对她很好。昭帝南青轩自幼就和这个同胞姐姐感情亲厚,皇后元玉宸也和南青月是闺中密友,因此,两人对南意欢都无比疼惜,对外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封为公主,赐号“意欢”,什么珍稀宝贝都往她面前送。
只是南意欢不知道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宫里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因为从前胆敢私下议论的都已经被先帝杖杀了。
“羽姑姑,我刚梦见娘亲了,她说她也想我了,回来看看我”南意欢低喃道。
“长公主若是看到公主您如今的模样,心里一定高兴极了”那羽柔声道。
“羽姑姑,我想知道我爹是谁,还有他和我娘的事情,你告诉我吧好不好”南意欢面带期盼的看着羽姑姑。
“公主当真想听”?
“当然,羽姑姑你愿意和我说了吗”,这么多年来,南意欢先后问过几次,可羽姑姑都沉默不语。
羽姑姑抬手拂去一抹垂在南意欢额间的发丝,轻叹道“公主已经长大了,奴婢也应该告诉您了。只是,至今奴婢回想起来,都觉得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南意欢拉着那羽姑姑到软榻上坐下,听着她细细说来。
原来当年,先帝有意将南青月许配给当朝太傅徐盛之子,可南青月在宫外偷偷认识了一个叫韩栋的男子,韩栋气质出尘,却身份来历不明,南青月为他抵死不从先帝赐婚,暗中交往数月后,终于被先帝发现。
先帝怒及,将南青月软禁宫中,又命左神武大将军严士孤暗中设下埋伏,将韩栋诱捕,南青月得知后以性命相挟,并假意扬言腹中有孕,才令先帝没有当场斩杀。先皇极为看重这个爱女,内心失望万分,便问她是愿意遵从父命还是要弃家而去。
南青月失声痛哭,最终还是看着一身旁浑身斑斑血迹的韩栋,向先皇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后一起离宫了。
南意欢内心震惊,不禁追问“那离宫后呢,娘亲怎么又一个人回宫了”。
“这估计便是公主的劫数吧”那羽姑姑神情黯然,似在回想当年南青月孤身回宫时的情景。
“当时公主走时先帝不允许奴婢跟随,因此宫外那几年的情况奴婢并不清楚。两年后,主忽然腹中怀着你回了宫,有关宫外的事情只字不提,奴婢也只是后来从只言片语中,才隐约猜想那两年他们应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了下来,平静度日。
怎料有一日,公主发现你爹突然不知所踪,所有重要物品也都收拾不见,就像是这个人平地消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长公主在原地等了三月,到处打探也都没有消息,心内绝望,却发现有了你,她几番思量后便回了宫”。
“长公主回宫时,先帝又气又怒,但内心着实疼惜,好在当时离去时先帝只是对外宣称说身体不适,出宫静养,如今只说病好再接回来便是。五个月后,长公主难产,阵痛三天三夜后生下您,出生当日,先帝抱着您,看着九死一生的长公主,老泪纵横。直到不久后,先帝征战多年的病痛复发离世,当今圣上便登了基”。
南意欢静静地听着那羽姑姑说完,垂下眼帘,出手摸着胸前一枚独玉青色玉佩,玉佩呈圆形环状,中间镂空,仿若一青蛇首尾相连,抚时通体生寒,这是娘生前一直戴在身边的,那羽姑姑说这并不是宫中之物,那么必然是那个男人赠的东西。
心底一阵冷笑,果然好一场繁华大梦。
妾心如石,奈何郎心如铁。
怪不得模糊的印象中娘亲总是笑的苍白,那么年轻却油尽灯枯的身体,想必她的所有精气都耗费在了无尽而绝望的等待和虚无的回忆中。
“可是奴婢猜,长公主心里其实是不悔的。”那羽姑姑突然幽幽道。
“为何”南意欢问。
那羽温暖地望着她,缓缓道“因为公主您的名字”。
“意欢,意随君欢,奴婢当年看经常长公主在纸上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