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翔收住笑,语气转为阴沉,“没有,那酸儒倒真是一身硬骨头,咬死自己无辜,用了许多刑都没改口,我真是有些佩服他了。”
胤真低头看去,只见王世荣脚筋已被挑断,手指甲全被拔掉,隐在衣衫下的皮肤想来也是伤痕累累,颇有文人宁死不屈的风骨。若碰上的不是老十三,而是其他人,凭借自己往日对他的信任和他忠心耿耿的好名声,没准儿已经信了他的无辜,并把他无罪开释了。
胤翔似乎觉得很没面子,低声解释道,“因没有刑房,我这里许多手段施展不出。如今碰上你正好,都说狡兔三窟,你可比兔子狡诈千百倍,定然有自己的落脚点。咱找个地方架上刑具,好好审他一审,届时我定能撬开他的嘴巴!”
胤真沉吟道,“我在淮-安有一处落脚点,本欲往那里去的,谁知途中碰上淮-安知府,随他一块儿往金陵来了……”
“别告诉我你在金陵这等要地都无据点,这不是你的作风。”胤翔嗤笑。
胤真无奈的瞥他一眼,点头道,“金陵自然是有的,便是夫子庙对面的天然居。”
“夫子庙?那可是两江总督府对面儿。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就去那儿。”胤翔当即拍板,不一会儿却又面露难色,“只是四哥,现如今连庚耀把金陵看守的铁桶一般,没有身份文牒并路引。咱们怎么进去?总不能凭这个吧?”边说边从衣襟中掏出自己的皇子玉牌。
“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胤真脸上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推门出去。
隔壁房门并没关死。刘煜跟店小二要来一副牌九,正与高姬娉五姐弟摸着,桌上堆着一些碎银。胤真摇头失笑,走过去无奈开口,“你怎得连小孩的钱也不放过?”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刘煜不以为耻的随口道。
胤真直接笑出声来,压低声音道:“给我四张身份文牒并路引,价钱随你开。”
刘煜挑眉。心知他是替胤翔讨要,伸出一个巴掌比划比划,见他爽快的点头。这才将之前从土匪那里收缴来的四份公文递过去,叮嘱道,“这可是高级货,完事儿了记得还回来。我可以给他们打八折。”
胤真点点头。笑着出去了,回到房间将东西递给自家兄弟,吩咐道,“公文你们拿好,人也一并带走,咱们明早各自赶路,到天然居汇合。”
胤翔定睛一看,见那四张身份文牒不同于一般平民百姓的文牒。在县府印章下还盖有两江总督的大印,乃金陵有头有脸的人才能拥有。不免好奇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土匪身上搜的,这可是官匪勾结的明证,用完了记得还我。”胤真认真叮嘱。
胤翔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叹道,“笨死了,我抓那土匪时怎就不记得去搜他包裹呢!于秀,你可搜了?”他转头朝自己的侍卫统领看去。
于秀躬身回话,“爷,当时他手里没拎着包裹,想是藏在某处,这会儿应该被人捡走了。”
“果然还是四哥够聪明!”胤翔叹了会儿,让自家兄弟叫来两桶热水,舒舒服服洗了澡歇下,临晨时分扛着人隐入暗处,暂且分道扬镳。
一百里路,步行需整整一天,坐车却只要半日。因入的是金陵城,与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贾家是嫡系姻亲关系的林府的门脸用着最便利,刘煜便卸掉易容,从自己包裹里找出最华丽一件衣袍换上。
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胤真有些无奈的一叹,端正神情,微微躬身,殷勤道,“雪大风冷,大爷您赶紧上车,省得着凉。”
刘煜一笑,很快进入状况,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在他搀扶下蹬车,坐定后扔了一两碎银过去,道,“赏你的!”
胤真连忙接住,口里称谢,心中也无甚恼意。高姬娉五姐弟各自拎着一个小包裹爬上车,胤真也跟着进去,见少年抱着暖手炉往厚厚的棉被中一躺,眼睛惬意的眯上,立马对外间喊道,“爷已经坐好了,出吧。路上滑,驶稳定点儿!”
李卫将土匪套上麻袋,扔到车尾处放置行李的小隔间内,闻言抖了抖,心道王爷您装小厮也装得忒像了,日后回了王府矫不过来可怎么办?胡思乱想中,马车徐徐开动,因已到了三月,雪渐渐下的小了,虽还是倒春寒的天气,却也比严冬腊月好过得多,路上的积雪亦化开不少,行路并不如何艰难,晌午刚过便到了金陵。
几人递上身份文牒并路引,守城的官兵见上面盖有两江总督的大印,又见车主乃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亲儿子,四月间上城赶考来的,竟查也不查就让他们过去了,顺带拍了刘煜不少马屁。
畅通无阻的到了夫子庙的天然居,见对面就是巍峨森严的两江总督府,刘煜意味深长的瞥了胤真一眼。李卫拿出怀中一枚小小的玄铁令牌,在那掌柜面前亮了亮。掌柜神色不变,依然查了几人的身份文牒才给订了四间上房,伸手招店小二的时候指尖却激动的微微打颤。
引几人入房,店小二很快送来一席好酒好菜,摆上桌却不走,躬身问道,“几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以往刘煜定然以为这店小二在委婉的讨要小费,此刻却不说话,斜眼朝胤真睨去。
胤真淡笑道,“帮我把马好生喂了,车尾处有一大件行李,用麻袋装着,烦请掌柜帮我暂时保管一下。”
店小二唯唯应诺,刘煜这才扔了一两碎银子过去,待人走远方徐徐开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