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徐百贤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徐一仁带到齐不扬的坐诊室来,他也学乖了,派人一大早就过来医院挂号,而徐一仁就成了齐不扬每天的第一个病人。
一千万送出去了,一点优待也没有,依然得挂号排队,有的时候徐百贤真想发飙,我的钱就不是钱吗?可是看到儿子的病情得到稳定的控制,又没办法飙出来。
眼前离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徐百贤的心又开始紧张忐忑起来,手术一旦失败,他的儿子就会死,永远离开他,他再也见不到儿子鲜活的一面了。
徐百贤情绪变得焦躁,晚上经常失眠,脾气也越来越坏,身边的人见到他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到他,反观徐一仁每天吃的好睡的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死,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活在这种痛苦、矛盾、纠结之中,如果继续这样活着,他宁愿永眠,他累了,也对健康的生命充满期待。
有一天徐百贤突然开口对齐不扬说,他已经决定让张国生来当约翰教授的助手了,素来傲慢的徐百贤向齐不扬却解释了许多,说不是看不起他,是综合考虑之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齐不扬表示理解,他知道徐百贤肯定是仔细研究了两人的资历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张国生毕竟有二十多年的丰富手术经验,而他齐不扬只不过是近一年来才声名鹊起,表现出医学方面惊人的天赋来,这关系到徐百贤亲生儿子的生死,徐百贤弃自己而选择张国生,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齐不扬并没有努力争取,在他看来,心脏移植手术的关键是约翰教授,至于助手是自己还是张国生关系都不大,眼下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让徐一仁身体不出现意外,活到做心脏移植的那一天。
跟平常一样,针灸完了之后,徐百贤带着徐一仁离开,齐不扬突然起身将徐百贤喊住:“徐先生。”
徐百贤知道齐不扬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让人带着徐一仁先走。
待徐一仁离开之后,徐百贤才有些忐忑的问:“齐医生,是不是一仁的病出现……”
齐不扬未等他说完,就摇头微笑道:“不是。”说着继续道:“我看到出你这几天情绪比较暴躁,你是个了不起的父亲,我希望你珍惜这几天好好陪他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而不是浪费在无尽的焦虑中。”
徐百贤这个人脾气不好,毛病也不少,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合格的,身上也有一个父亲的光辉。
徐百贤低着头,久久不语,过了一会才抬头点了下头,他完全理解齐不扬这番话所表达出来多方面的意思。
齐不扬笑道:“今天我就不过去了。”
“不得不说,你是我遇到过最特别的医生。”徐百贤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手术很大程度会失败,齐不扬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大多数当医生的,都懂得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上的情绪不能带到生活上,生活上的情绪也不能带到工作来,但齐不扬不一样,工作一直都算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热爱这份职业,并为此而付出全部的生活热枕,他把病人的事情看做是自己的事,并为此挂心,有时候这样确实很累,但当手术成功时收获的那份快乐就已经足够弥补了。
对齐不扬来说医生是职业,但不只是工作,是生活!是人生信念!这是他与众不同的一面。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开科室会议,副主任谢娟讲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朝齐不扬看去,让他也讲几句,齐不扬原本想简短讲几句,见大家都归家心切,就说没有什么要讲,其实也真是没什么要讲。
科室会议结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见没有什么要事,齐不扬就回办公室换上衣服下班离开。
走下楼,天已经黯下了,凉凉的晚风漫过齐不扬的头顶,吹过他的脸颊,傍晚的天空没有一丝儿云,淡蓝的苍穹是那么地高远,齐不扬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夏阳收敛它最后的余晖。
那几抹深黄莫名透着几许凄凉与寂静,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它是那么地清凄寂寥,像一个马上要垂垂倦睡的老人,却也让人暗然销魂,心头莫名的有了难以忘怀的牵挂和感慨,是因为张芳芳离开太久呢?还是……
齐不扬就这么看着天边,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他身边经过跟他打了招呼,齐不扬丝毫不察。
不觉已经是暮霭低垂,华灯初放。
一片树叶从他头上缓缓飘落,齐不扬低头,突然捉住这片缓缓落下的叶子,一朵鲜嫩被风刮落的叶子,不是枯黄的。
这片叶子蕴含着绿色的生机,齐不扬瞬间想起林惊雪的模样来,她最美时的模样,长长的黑发,美丽的眸子,温柔优雅的微笑。
齐不扬低头看着叶子,喃喃道:“得到、拥有。”说着学着林惊雪在叶子上做了个记号。
风来,齐不扬抬手松开叶子,任风将叶子吹远。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埋着头寻找那片做了记号的叶子。
不是!不是!
齐不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天色暗了下来,医院那稀薄的灯光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寻找下去,齐不扬心头一阵莫名的失落,失去的东西有时候能找回来,有的时候却永远也找不回来。
似往常一样,他有的时候会莫名想起林惊雪,这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有时候会偷偷的从心底逸出来,齐不扬无法完全控制这种情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