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吧,李时纵身跃起,右脚在墙上轻轻一点,两手在墙头上一拍,翻身过去,两腿分开,稳稳地落在地上。
站在院子里立即就有些后悔,李时又感到害怕了,抬头看看,只看到灰蒙蒙的中天,西天的残月更加黯淡,夜,已经太深了!
当李时把目光收回来时,更加大吃了一惊,因为堂屋的门黑洞洞地开着。
自家这老屋里现在就放着几个老式的箱柜,还有几件农具,卖破烂也值不了几个钱。自从上次梁广会被他的师父弄走,自己回来把家里收拾一下,堂屋的门是上锁的。家里这点破烂实在不值得小偷惦记。
李时想难道是谁家的孩子淘气,爬过墙来给砸了锁,把门弄开的……这时他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隐隐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在走来走去,李时的头又“轰”地一声,不知道那里面是人是鬼,全身的血液又停止了流动,身子整个僵硬了,只张着嘴巴呆呆地瞅着屋里。
月牙是如此地小,而且倾斜到了西山顶上,上面还覆盖了一层淡淡的云气,这夜色便显得如此昏暗,何况是屋里,更是阴洞洞的黑暗。
但李时是透视眼,能分明地看出在屋里走动着叹息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而且越看,他越是发现那就是自己已经死去的爷爷,爷爷在世时一直喜欢穿一身宽松的白色衣裤,红色的脸膛,一把白色的大胡子。
李时记得老人说过,鬼魂不吓唬自己的亲人,那如果里面走动着的真是自己的爷爷,他是不会吓唬自己的。
小时候爷爷虽然对自己很严厉,但在其他方面也是宠着他,所谓的“隔代亲”,在他们爷孙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现在朦朦胧胧地看到爷爷,李时这些年来对爷爷的思念被强烈地激发出来,眼泪“骨碌”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那真的是爷爷显灵该多好,他肚子里有太多的话要对爷爷说。
但他又想到老人说过,人死了就不要对他太亲近,鬼魂的阴气太重,对人不好。
现在看爷爷在里面来回踱步,发出长长的叹息,心情好像很沉重,不但没有对他的孙子发出亲近的信息,而且好像还有责备的意思。
李时想爷爷又没有说话,自己怎么能感受到爷爷的心理呢,难道这就是魂灵与人的交流方式?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和分明起来,李时在内心里听到爷爷在责备孙子的种种不成器,大学毕业了本该好好干事业,但是现在事业做得不好,还到处树敌,交个女朋友吧,梵露被软禁,林妍如被抓走,就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价值,还不如死了吧!
李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爷爷一边责备,他一边点头,是,爷爷说得对,自己就是很不成器,爷爷说的这些都对,自己对不起爷爷的苦心教导。
当爷爷说到你还不如死了时,李时更加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确实是没脸活在世上了,梵露和林妍如被伤害已经成了事实,她们受了伤害,自己心里有了永远的障碍,这些事让他很难面对,还是死了好,一了百了。
见孙子这样的态度,爷爷似乎很满意,对他的意识说那我就在那边等你,你好自为之。李时眼见爷爷的影子跺跺脚,长叹一声,消失了。
李时擦擦脸上的泪,扑在地上向屋里磕了几个头。站起来跺跺脚,回过身来,还是刚才的动作,翻身出来。
卜楞着头左右看看,想不管用什么方式自杀,都不能死在村里。
信步走到村外,一边走一边想自杀的方式,很专注地想,不知不觉,李时就走到南边的山上。山上长满生长了多年的松柏,松香味扑面而来,微微的风,不致刮出阵阵的松涛,只轻轻地从树上掠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时坐在树下,泪流满面,一个人下决心去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尤其像他这样年轻,还有太多的人和事让他割舍不下,可是对爷爷的承诺就不算数了吗,爷爷还在那边等着他呢!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一直想念着的爷爷,他又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
正在犹豫彷徨之际,李时似乎听到旁边有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唉——活着有什么意思,人活着其实是受罪,生活中那么多不顺心的事,让人受不了,还不得不面对,哪说死了好,一了百了,死是多么舒服的事——”
李时扭头一看,旁边坐着一个人,虽然夜色朦胧,但还是能分明地感觉出这个人似曾相识,并且是个十分亲切的人。这种心境之下,自己十分愿意跟这人说说话,问道:“死了当然是一了百了,但死是很可怕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也不会很舒服吧?”
“唔——”那人表示很不同意地摇着头,“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不舒服!”
李时问他:“你死过吗?”
“那当然了,我早就死了。”他把脑袋往李时这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见李时摇头,他“唰”地吐出长长一条鲜红的舌头,拿在手里把玩着,得意地说,“看,知道了吧,我是吊死的,你看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上吊这种死法,上吊是最舒服,最享受的一件事!”
看着这人长长的舌头,李时羡慕极了,他想把自己的舌头拉出来把玩一下,但是太短,怎么也拉不出来。
那人斜着眼看他拉舌头的样子,很不以为然:“你那样拉不行,不上吊怎么能有这么长的舌头呢!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