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楚邺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他将所有的情感全部掩盖起來,呈现给她的,还是那种足以将人冰冻千年的冷漠,
“现在不是你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立刻随我们离开,”
云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大小姐脾气,你觉得我为我哥哥的死感到伤痛,这是大小姐脾气,”
“你哥哥战死,我们都很伤心,可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机,端国的援兵很快便会搜山,查找有沒有余党,我们现在必须离开,”
“端国的援兵……”云歌冷笑:“是啊,是端国杀了桃源村无辜的村民,可是楚邺,你不是端王身边的侍卫长吗,端国有这么大的动作,你为何不知,”
楚邺微愣,其实,他原本应该知道的,可是那日,杨牧可突然叫他去承明坊宣布决裂,所以,他暂时离开端王片刻,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端太后下的命令吧,
“还是你早就知道,只是想要给我纠缠你的惩罚,”
“你胡说什么,”楚邺气急:“我怎么可能知道,若是知道,我又怎么会让你哥哥一人留在村中,”
在她的心中她,他已经这般不堪了吗,
云歌忧伤地看着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伤痛,晕厥了过去,
就如同承受母妃之死的痛苦时那般,
她,选择了逃避,
……
这一病,便病了一年,一会儿烧得如炭火,一会儿冰得如冬雪,而她在这样的极端中残喘了整整一年,
她喜欢梦境,梦中,哥哥的笑容是那般灿烂,再也不是那悬挂在桃源村门前烧焦的尸首了,她便放任自己这样睡着,梦中,所有关心她的亲人们都会出现,她喜欢这样被宠爱的感觉,
楚邺每半月会來一次,表面上佯装公务,实则是來探望她,胡敏珊亲自为云歌吊命,这才沒有放任她撒手人寰,
楚邺每每问及她的病情,胡敏珊只是摇头:“她自己不想活,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是啊,她是不想活了,可是,这么大的队伍,若是沒有一个足以领导他们的皇室,那么无异于一盘散沙,这是他与国师费劲千辛万苦才筹集的军队,他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这日,楚邺在门前站了许久才走进房间,
她恬静地躺在那里,眼眸中是一汪死水,沒有生的信念,她的娇媚益发楚楚可怜,楚邺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觉得他是残忍的,可是,他沒有办法,
站在她的床前,他一板一眼:“如果我说,我现在要娶你,你会答应我吗,”
云歌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
“娶我,”
楚邺俯身吻了过來,这一吻足以让她窒息,她抱着他的脖颈,却始终不愿意分开,若是因为窒息而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邺强行起身,贴着她的鼻尖说:“如果你能好起來,一月之后,就是我们的完婚之时,”
……
楚邺不再淡漠,那原本属于杨牧可的温柔,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云歌有自知之明,他不会真的想要娶她,所以,一月之后,她不会嫁给他,可是,她贪恋的,却是他关心她的模样,这让她一度泯灭的求生yù_wàng强大的了许多,
楚邺偶尔,也会走神,而云歌,只是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的变化,似乎她的眼神太过纯真,就像一抹阳光,照进了他的心房,将他所有阴暗的一面,全都显现出來,楚邺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形,都会选择逃避,
逃避,就像她那般,
国师说的对,只要有她在,他们的队伍就不会消亡,掉了一批,就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來补充,
他们已经到了偏激的地步,只要能够复国,他们愿意不择一切手段,
这日,云歌化装成农妇进入都城,她亲眼见到端国人是如何买卖奴隶,更是亲眼看到自己的人是如何为了营救奴隶,而亲手砍杀许多无辜的百姓,其中不乏六七岁的孩子,
云歌沒有办法呼吸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家园,而非用这般暴力的手段,
杀來杀去,受苦的都是那些无辜的人,他们并沒有参与战争,却要承担战争引发的后果,这样不公平,
所以,她逃走了,
三天三夜,足够她走出很远,
她不能再继续让湘国的人凭借着她的名号做这样残忍的事,如果命运注定湘国要覆灭,那么她选择妥协,
山路难行,她走得都是最最偏远的路径,大学纷飞,未曾停歇,
楚邺找到云歌时,她的脸颊已然冻得青紫,
他抱起她,责怪地问:“闹够了沒有,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而云歌,则颤抖着身体,捧起他的脸颊,
“楚邺,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带我走好不好,”
楚邺沉默,只是短而言,却仿佛上千年那么长,
“对不起云瑶,我们不能离开,这是我们的使命,更是我们的责任,”
“为了我也不行吗,”
她不死心,还要再问,
“我们去过我们平淡的日子,找一个沒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沒有这些罗乱的纷争,我不会再任性,会好好服侍照顾你,我做你的妻子,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不好吗,”
楚邺垂眸,可眼中的坚定却如一把锋利的利刃,在一点点地刮着她,
“我……不能,”
她的确是太过单纯了,怎么会认为,楚邺是真的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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