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思看了眼口细深长,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小巷子,冷笑一声,“王少爷这是想杀人灭口?这样的小巷子,怕是你的地盘吧,里头藏了些什么?打手还是护院?我主仆几人走进去,怕是再出不来了吧。”
“胡、胡说!”王少爷瞪眼,“本少爷是草菅人命的人吗?”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遇到事再后悔也晚了。”徐文思摇扇子,“君子之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我就在这里把话说清,左右午后天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老子没时间!王少爷瞪着徐文思,咬牙切齿,“我说了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徐文思修眉微挑,“王少爷确定?”
王少爷不耐烦地瞪眼,“帮不上!老子有事,你给老子闪开!”
徐文思并没有闪开,也没有继续逼问王少爷,而是收了扇子,手围成圈,拢于唇前,气沉丹田,大声喊,“喂——大家快来看啊,县令家儿子插手县务,滥用职权啊——”
“我乃临清到此游学学子,同行有三,于五月廿六晨间,去往文山寺观壁,有那日在场的兄弟们站出来,给证个名!那日寺里学子甚多,我等还有幸见得刘家小姐。刘家小姐才高娴雅,气质不俗,我等钦佩之心难以言述,只说这县令独子王少爷,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压,刘家小姐碍于身份不与他一般见识,他便置了气,不与旁人发,独与我们这几位外来人发,我那兄弟,不过认可刘家小姐之点评,说了几句话,骂都没骂这王少爷一声,就被王少爷记恨在心。”
“前日书生下狱事件,想必诸位皆知,王少爷借着这机会,伸手把我那兄弟抓入了狱,任我们怎么解释澄清,都不予放出!”
“阳青县衙腐败至此,任一个十多岁,无甚功名的少年人把持,营取私利,无法无天无人能管,阳青诸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么!”
“敢问诸位,可是看着我们外来人无亲无故无人无势好欺负,便如此欺压,无人敢说句公道话么!”
“阳青是诸位的阳青,可不是王家的阳青!”
……
徐文思慷慨激昂说了一大通,从个人私事,升高到一个县的荣辱,这件事不再是王少爷扣人,而是整个县所有人的纵容,使阳青颓委至此,气节大打折扣,那些流传几百年的好字佳句,文人风骨,也救不回阳青名声!
长此以往,无人再愿意来阳青,令阳青人骄傲的东西全部失去,阳青人生活将一落千丈,面子里子全失,而这王县令父子,任期满之后,抱着搜刮的民脂民膏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老百姓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敢问诸位是否愿意!
徐文思一席话,发人深省。
开始有人走出茶楼,聚于街前,盯着王少爷,“王少爷还是不要胡闹了吧!”
王少爷惊的脑门直跳,事情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不关我的事!”他摆着手解释。
可众人情绪已经起来,才不会听他解释,一人一句讨伐教育的话,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这下别说他有急事要走,想离开围过来的人群圈子,已是不能。
徐文思见势造好,默默退出圈子,在一旁观看。
截着这人,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惜他不能看那边大戏。
他手遮眼睛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边公堂上的确差不多了。
新来的人证很给力,自陈是县令新收的姨娘的小舅子的掌柜。
东家早对黄家织染铺子有想法,可惜不管出多大的价钱,黄家都不肯卖方子,他觉得非常可惜。黄家织染方子乃祖传,出来的料子极亮,可黄家几代单传,功利心也不强,联姻对象也大多看感情,不看利益,圈子一直小众,财路拓不开,名声打不大,做的全是老客户的生意。
如果能得到这些方子,再销做经营打开市场,其中利益不消想都知道!
正好自家姐姐正在县令后院混的风声水起,东家心下就有了想头,后来东家姐姐枕头风一吹,果然成了事!
掌柜证明,县令大人为了爱妾,着手对付黄家,拿到织染方子后就赠于东家,双方有契数张,声明方子由县令卖于东家,充资入股,织染坊怎么开,所得利润怎么分,还有手印签章。
这样的铁证一出来,满场哗然。
于年看着王县令,“你还有何话讲?”
王县令此刻大大的后悔,怎么就一时沉溺于美色,被小妾伺候的舒服,就脑子一抽,留下证据了呢?
偏那人证又加了一句,“织染铺发展至今,每月营利不菲,所得银钱,皆分了利与县令,县令每次收银,都有签章,这些收条帐本,小人也一并带了来,如若大人需要,小人即刻呈上。”
“呈上来。”于年声音沉肃。
王县令看着那叠单子帐子,喉咙发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那是小妾软言相求,说什么害怕以后颜色老了老爷不喜欢了,便以这些条子为证,算是她的半个靠山,让王县令永远也丢不开她。
那时云雨方歇,小妾人美活儿好,伺候的他极为舒爽,当下软香娇体在怀,又得了一串好言相哄,他晕了头就答应了。
大丈夫不好失信于区区小妾,王县令又受不了美人垂泪,条子就……一张签了一张,张张有小章有手印。
如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