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贝皱起了眉头,我两手握枪,踩着满地黏液走进里面。
这个牢房不是密封的,紧挨着我们那间的墙壁,被打通了。
这一层只有我们的牢房没有外层保护罩,照理说,其他牢房异种进不去。但是它在我们离开后,通过强腐蚀性的唾液,在相邻墙壁上打洞,这让入侵来得很容易。
我看着墙壁上的那个大洞。洞穿透了起码四个牢房,到处都是绿色的粘液,一片寂静。
“川贝,先去救其他人。这四个房间不用打开了,不要把它放出来。”
川贝应了一声,回到走廊里加快速度打开监狱,有序地组织大家疏散。
然后突然之间,尖叫四起,我飞奔到走廊上,异种正拖着一个人闪进房间。我对着它的头部开了两枪,沉重的后座力顶得我肩膀疼。
我和川贝一起跑过去,异种又再一次消失了,地上的贱民只剩下了半张脸。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开这四个牢房的门么?”
“它可以随便进入开了门的房间。”
“我不想在这里作战。有什么办法把它引走么?”
川贝一边指挥大家往前跑,一边说,“异种都很记仇。它最想要杀得恐怕是我们俩。”
我想了想,拔出腰后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你要自尽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能走多远走多远。”然后滴着血,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廊尽头是给重刑犯准备的水牢。
我跑到走廊尽头,一枪打掉了智能锁。背后又是一阵尖叫,我回头,异种正从隐蔽的地方里踱出来,这次没有攻击其他囚犯,而是低头,循着我的血味嗅了嗅。我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堵上。里面很黑,是一个直径十米、深不见底的空间,最底下有水。
我站在螺旋形阶梯上,倚着墙,收敛着气息。我的手腕在流血,血滴进水里,咚得一声。
异种开始撞门。它用得力道很大,但是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它一下子就扑向了楼梯的扶手。我抬脚就把它踹了出去,它掉进水中,水花四溅。
我站在阶梯上,借着门外的光,举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
异种的全身是没有皮肤的,我接触过它,它并不柔软,外骨骼硬化,好像披着坚硬的盔甲,盔甲下是质量极高的肌肉,好像钢铁。
但是它仍然是有柔软的地方,没有生物是没有命门的。
我举枪,对准了它的红目。
两声枪响,一片寂静。
望着水光里不再动弹的类人生物,我抬手吮了一下伤口,觉得浑身冰冷,只有胸口烫得不可思议。我吹了个口哨,忍不住一步两个台阶,走出门去。
在打开门的时候,我想起了米迦勒。他说我的身体很完美,可以完成对异种的屠杀,我仅仅缺的是经验。于是他对我进行了两百次的模拟,那两百次我都输了。
然后我赢了一次。
那是最后一次,唯一真实的那一次。
但当我即将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却闪过一丝犹疑。
虚拟世界中的米迦勒,真的能计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么?
我后退了一步,用枪顶开了门,门外是走廊。灯光暗淡,所有监狱堂而皇之地打开着,除了一具丢了半边脸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川贝带着我们的族人都走了。
在这绝对寂静里,我双手握住了枪,走到走廊上。也许米迦勒没有给我关于未来的一切答案,但是他有一点是对的——他给了我经验。
所以当骨刃从背后劈风而来的时候,我一个下腰躲开了横斩,对上了一双红目。
我确定刚才我把那只异种杀死在水牢里,看来不止一只。
我当即举起了枪,在极近的距离上开了三枪。弹头没入了肌肉,但是并不是最柔弱的眼睛。它嘶叫着闪进了一间监狱。
我摸出了背后另一把沙漠之鹰,大着胆子,走进它消失的房间。这个房间很乱,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还有个破沙发挡着我的去路。
我扫视了一周,觉得它应该已经走了,正想回到走廊上,但是这时,突然有绿色的黏腻液体,笃得一声滴在我的靴尖。
那个声音就好像是一把楔子突然打进了平静的湖面,那个瞬间,我头顶的异种怀着必杀的心飞扑而下,而我只剩下一个本能:跑!
我连续踩过沙发垫、沙发靠背然后腾空而起,顺从身体的本能完成了一个后空翻,并且在滞空的同时摸出了两柄沙漠之鹰,在空中打出了两枚子弹!
但是这次,异种没有再退。它也鱼跃而起,钢鞭般的尾部横扫而来。子弹没入它肌肉的同时,它抽中半空中无法闪避的我。
我摔进了一堆垃圾里,两柄枪打着旋摔出好远。我起身想要去捡,但是一动就头皮发麻。我抬起手,这才发现手上全是血。刚才异种的尾部在空中抽到我,尖锐得有如匕首的尾尖在我肚子上拉开一道大口子。
异种已经凑到了我面前。我挣扎这坐起来往后退,它似乎嗤了一声。它的前肢在我面前相交,弹出两柄薄到透明的骨刃。
我咽了口口水,“我说米迦勒……老米啊,你重启了没有啊,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说着说着我就没出息地转过脸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的我,听力无限放大。
在被我的心跳声占据的寂静中,突然出现一种仿佛蜂鸣的声音,它起初朦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