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乱,散乱的包裹、衣服和漫画掉落一地,他只带走了最宝贝的手提电脑。桌子上为他买的豆浆和小笼包没动,已经凉透,就如同我们的感情。我看着他的后背,在绝望中期待。
“对了。”他走到门口,微微停下脚步,阳光斜斜洒进来。我的心提了起来,慢慢回升着热气,口中不由自主想要解释。
他说:“关王绯,以后不管谁,都不要再作了。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你,也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起你的狼心狗肺。”
我默默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放他走吧,他若再多说一个字,我恐怕会当场失声痛哭。我痛哭一定是我的错,因为他从来不犯错,哪怕是用所有的钱买了只瘸腿的小笨狗。
哪怕是,将这小笨狗的丢失全部怪罪到我头上。
二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挣钱养家
我总是记得,小笨狗哀伤的黑眼睛。
因为是八百块钱买的,所以名字就叫八百块钱。不知道什么品种,看样子也是老板捡来的,毛雪白,眼幽黑,姿态倦懒,还以为很乖,可是三天后,我们发现他不对劲,带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只被打了过度针剂的药狗,以后会瘸腿,胃缩,吃住行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挂掉,除了一张脸,别的都不中用。
医生态度很淡,司空见惯的神情:“这种小家伙巴掌大的时候最可爱,主人养了一阵不想养了,要么给宠物安乐死,要么抛弃,但是这只狗没碰到好主人,被打了假药,再被抛弃,也算命途多舛。你们看它还算漂亮,养一阵子也不错。”
我当即将它抱在怀里,很疼惜摸着狗头:“可怜的小东西,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挣钱养家,乖乖的不怕!我”刚说完八百块钱就激动地吐出粉色的小舌头,讨好似得舔了舔我的手,嗯呀嗯呀。
江上宇笑了,将我一把抱在怀里,下巴蹭了蹭我的头:“笨蛋,两个笨蛋。”我头埋在他胸前,小狗刚洗过澡,闻着熟悉的沐浴香气,看着它乖乖趴在怀里,只觉得全世界都在那一刹那温柔起来。
江上宇,那时候我真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给八百块钱,宠爱它,纵容它,让它在全世界撒欢,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如果你执意认为它和你的命运相似,那么在经历过悲惨之后,在它结束黑暗后,有资格享受新的幸福。
后来我们终于养好了它,花费无数心血。它渐渐开始长肉,毛色也有了光泽,跑来跑去好似一团雪,只是始终是瘸腿的。我们带它出去旅游,拍了许多合照,有一次为了救它,江上宇的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割伤,流了许多血。
我心疼不已。
“我当年救你时,也伤了右手。”江上宇示意我看,那条浅而长的伤痕,被血迹弄得模糊不清。记忆如朦雾水汽,剥开层层坚壳,迎面而来。
那时正年少,花语蝉虫漂亮且多。我趴在四合院里的梨树上,哭得正伤心。他站在下面,走进走出,最终停留,仰头问我:“你还要哭多久,不下来吗?”
我于泪光中看到一小男生眉目浓秀,穿着单薄的小衬衫,背带裤,正正经经的样子,便朦胧中回答:“我方才捉蝉,下不去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生为了不再魔音入耳,欣然应允。
结果……他进了医院,我进了小黑屋。
我还记得,我进小黑屋的原因,不是捉蝉,也不是令人受伤。
是我竟与江上宇接触。
他的身份和我那么格格不入……
仿佛天和地……
云和海……
好在我并没有回忆伤多久,就接到了明镜如同k-47般的电话轰炸。
明镜带着人在ktv等我。我刚进去,巨大的音浪差点把我掀翻。其他同学神色怪异看着我,但是勉强能保持镇定为我留出一条康庄大道,我梗着脖子走进去,知道绝对不是赫本公主的优雅。明镜举着话筒,一见我就眯起眼,怒骂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毕业就分手,这事只有畜生干得出来!”
我也义愤填膺,“您老说得对,畜生都不带这么玩的!”
我心想,畜生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我是来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