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快步走向厅堂,未到门口时,便见到客厅的椅子上稳稳的坐着一个人。
“伯温,让你久等了。”他哈哈大笑着走进去。在凤凰楼中压抑了一整天,回到家中轻松自在,尤其是见到老朋友时。
刘基没见他的人,先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起身迎接,也大笑道:“叶兄每日事务繁忙,不像我是个闲人。”
他话中有话,语气虽然轻松,却在戏谑中带着一丝怀才不遇的味道。他与叶琛、宋濂都是好友,他比叶琛来金陵早,一来便轰轰烈烈选址设计了新天才下任郎中,再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和权力。
当日凤凰楼论辩时,他得以参与,并执笔记录,以为日后会被府主重用,但没想到论辩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法发生过。他亲笔记下来的那些文字,让宋濂名闻天下。
眼见叶琛和宋濂都成了天启的重臣,他整日如闲云野鹤一般,无聊又无奈。
叶琛何等聪明,一句话入耳遍听出来,伸手示意他坐下,安抚道:“我现在做的都是从前内侍才做的事,是拿不到台面上来的。伯温才华远胜过我,迟早受府主重用,莫要着急。”
他这般自我贬低,弄得刘基有些尴尬了。内侍就是指太监,皇帝身边的人历来都是太监。叶琛现在掌枢密院大印和天启府主大印,若在东汉或者是晚唐,便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太监。
刘基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掩饰过去的,道:“叶兄不要多想,府主有雄才大略,依我看来,不出十年天启必然能得天下,我能在天启中效力便心满意足,又怎么会着急。”
叶琛赞道:“府主确实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又能隐忍,得了湖广和江浙还能甘于侍奉天完朝廷,天底下再找不到这样的人物了。”他这句话一半是真心,一半也是奉承。
刘基接上他的话道:“不错,只凭府主不急于称王称帝这一点,便令人钦佩。不过……”他话锋一转,让叶琛心中一咯噔。
金陵城无人不知天启有左辅卫和右弼卫无孔不入,对外刺探情报,对内监控官吏百姓,如同府主的两条忠犬。叶琛怕刘基口了郑晟的坏话,他日流传到府主耳朵里,惹来许多麻烦。
他刚要出言阻止,刘基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不过,天启与天完决裂就在眼前了。”
叶琛责怪道:“莫要胡说,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刘基胸有成竹,很自然的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叶兄没有得到消息,不表示府主不知道。左辅卫的右弼卫的密报想来府主是不会让你看的。自去年冬天以来,大江南北战事不断。元廷察罕帖木儿在河南连败韩宋左翼大军,朱元璋和张士诚大战高邮,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对吧?”
叶琛答道:“正是。”金陵城中汇集了南北商旅,市集中每天都流传着各地战事的新闻。刘基说的这两处战事,只怕是市井小儿也知晓。
刘基道:“天启大军在冬天南征折服了方国珍,继而又南下福建。天底下的各派系都没闲着,叶兄可听说这么长的时间,天完朝廷在做什么?”
叶琛轻轻摇头。
天完朝廷收复武昌后一直没有发动新的战事。
刘基哈哈一笑,道:“天完雄兵枕戈待发,不入川便东下,在我看来东下的可能性更大。”
叶琛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赞道:“伯温大才,明日我一定要在府主面前引荐。”他是聪明人,一点便透。
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刘基连忙摆手道:“千万不可,我来你这里做客,可不是为了这个,你不引荐还好,府主也许哪天会想起来我这个人,你若引荐了,可能会坏事。”
叶琛不解,问:“为何,是怕我等朋党吗?”他心中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议论。
刘基故作神秘笑道:“不可说。”
有些话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可明言。眼下天台,政局稳定,府主即使有变得也只会在边角的地方修修补补,就算他刘基再有才也只能先蛰伏起来,以观朝局变化。
叶琛见他拒绝,也不勉强。
刘基道:“我今日到你府中来不是为了求引荐,是来辞行的。”
叶琛讶然,问:“你要去哪里?”
刘基这才道出来意,道:“中书令命我去浙东监军,同时为镇南将军筹备粮草。”
“原来如此,”叶琛一拍大腿,“没想到是让你命令送台,没想到傍晚就确定了监军使。
刘基伸了个懒腰,道:“出去走走也好,在这金陵城中呆久了,身体像是要生蛆了一般。府主一个月前拒了镇南将军率水师南征,现在突然下了命令,令许多人意想不到。”
叶琛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他不敢说出来,嘱咐道:“镇南将军虽然年轻,但深得府主喜爱,又是夫人的亲弟弟,你肩负监军重任,可一定要小心。”
刘基拍拍手:“泉州才被蒙古人屠杀过,鞑子既然信不过泉州,自然也信不过漳州和厦门。泉州被屠城,漳州和厦门的人只怕晚上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只要我大军一到,必有无数人前来迎接王师。这一仗没什么难处。”
叶琛见他说的轻松,想起今日在过的那些话,那些话脑中挣扎了许久,还是不敢说出来。
于少泽是去分彭怀玉的功劳去的,此行不仅仅是为了早日平定福建。但如果府主这个念头被透露出去,必然会让彭怀玉寒心。府主亲口对他承认,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