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歇斯底里的男孩质问他面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大腹便便坐在座椅上,周身隐匿黑暗,只能见一双硬心肠的冷眼,正阴鸷地看着他:“怎么对你?”
“我和玄影都是你儿子!我很努力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比他差?”
“哪里比他差?因为他的化形是战士,而你只是个精神体。”
“可是蓝微公主也是精神体,陛下还是很宠爱她啊!”
“陛下是陛下,我是我。”男人蔑视地看着哭泣的小孩,带着股喷薄而出的恶意,“你努力又怎么样,你天资聪颖又如何,就算你再聪明我也能把你拖成个废物。我知道你比玄影更早化身,可我给玄影找了全王城最好的引导师,是太子殿下的师父!而你呢,只能缩在这里,日复一日浪费你的天资,过了锻炼天赋的初蒙期,你就会变的比王城任何人都差!”
男孩显然被这浓浓的恶意惊呆了,他瞪大眼睛,那双占了脸庞三分之之一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他一直知道男人不喜欢他的,可是,他实在想不通这么讨厌他的理由,只惊慌失措:“可是,你是我爸爸啊!”
“我儿子很多,不差你一个废物。”男人用脚碾住他细幼的手指:“我不会给你找引导师,你如果能挺过去算你命大,不能,就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爸爸,不要走爸爸!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爸爸,爸爸……”
男人越走越远,可他忽然又回过头,望向那个惊恐的孩子:“这么怕死?呵呵,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啊。记住,你的名字叫罪恶!”
“嘭”地一声,是铁门锁住的声音,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一个绝望大哭的男孩,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仿佛被万古洪荒所遗弃。
“哈……啊!”哭声犹在耳,像心底最绝望的控诉,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努力平稳颤抖不已的身体。
屋里一片黑暗,只床头的落地夜灯闪着幽幽珠光。
男人缩了缩身体,有些回不过神,仿佛还处在那一片刻骨的痛苦中。
他全然没了白天处理政事的运筹帷幄,变得脆弱而惊恐,连屋外的风铃都听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寥落来。
“屋子太静了。”男人慌张地想,黑夜让他很不安,他试着勾着轮椅想坐上去,可他手还在颤抖,轮椅从摆歪了位置,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膝盖砸向地板,砰地一声。
“大人?”屋外侍从轻声询问。
“叫砃过来。”男人回过神,努力让声音和平时没两眼。
“是的,大人。”
一阵小跑声远去,不一会有更多的足音跑回来,他的老管家用他自小熟悉的声音敲门:“大人?”
这声音让地上的男人彻底放下心来,他压着嗓音:“砃,你拿着灯,进来。”
老管家轻轻地开门又关门,他手里托着最上等的朱彤石灯,红色的暖光照的一室生辉。他慌里慌张地看着倒地的男人,急忙去扶:“大人!”
男人摆摆手,在他的贴身管家进屋的瞬间他已显得不那么狼狈,他冲管家点点头,重新扶上轮椅:“刚才屋里太黑了。”
老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床头硕大的夜明珠,发现男人脸上还残存着水迹:“大人做噩梦了吗?”
男人下意识想否认,头刚摇到一半,又微不可查地点头:“是做了一些不好的梦。对了,白天的那个名单调查好了吗?”
管家对这种生硬的转折了然于心,他的主人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只上前轻柔地搀起他:“还没有,大人,我已经派人下去盯着了。”
男人点点头。
可在这种衣衫凌乱地情况下,就算他的主人表情再严肃,也少了平时的持重威严。
“大人,大人务必放宽心,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能伤害您。”老管家把男人扶到椅子上,顺手给他盖了条柔软的毛毯。
男人闭起眼睛,很快又睁开,静静地看着跳跃的火光,一动不动。他就像个俊美的雕像,有着让王城所有贵族嫉妒,所有小姐痴迷的面孔,可他却残了腿,年复一年的呆在这里,连城堡都不愿意出。
“太安静了,明天让那个年轻人来吧。”
老管家惊讶:“大人说的是住在城堡的九?”
“嗯。那个小孩喜欢他。”
所以大人也会对他有好感,老管家在心里补充。虽然大人一直很不喜欢那个小孩的存在,可小孩对大人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甚至可以看做一个人。虽然一个是懵懂幼童,一个是冷静果断的庄园主。
“大人要歇息吗?”老管家陪他发了好久的呆,试探性问。
“不,”男人声音极冷,不带丝毫感情,“把窗子打开,你出去吧。”
“可是大人,外面很冷,对您身体不好!”
“砃。”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把窗子打开,你去休息吧。”
老管家掀起厚重的窗帘打开窗子,荒原无处不在的冷风立即扑面而来,很快充盈了整个内室。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椅子上的男人,退出门去。
荒原的夜里的极冷的,不过这冷吹到身上冷却了血,冷却了心,冷却了一切混沌龌龊,却骤然升起了一股残忍又冷酷的快意,界限分明,棱角峥嵘。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强大而无情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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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玖找小孩已经找的麻木了,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