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云,你要去哪里呢?
为什么雾那么大,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样子……
叶疏烟站了起来,拨开迷雾想要靠近唐烈云,她害怕他就此离去,她再也记不起他的容颜。
可这时,一个穿着龙袍、头戴金冠的人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娘子……你的手脏了,为夫为你擦了罢……”
说着,他微微一笑,手拿锦帕,想要过来拉住叶疏烟的手。
他的面目如此清晰,就连发丝和眉毛,甚至脸颊的青色胡茬都分毫毕现。
有人说,你真正深爱的那个人,闭上眼睛是无法想象出他样貌的。
能想到的,是你不爱的人。
然而,爱与不爱,又有什么界定可言?
有时候谁又能分得清楚?
“皇上……”
叶疏烟见唐厉风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心里只希望她拔剑刺杀他的那一幕只是噩梦。
听见唐厉风要为她擦手,她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一刻,她竟手握着毓秀剑,手上和剑上全都是鲜血,浓浓的刺鼻气味,腥苦难言。
她吓得一把丢开了毓秀剑,想要用衣衫擦掉手上的血,却发现那血迹已经渗入了她的肌肤,再也擦不去。
“你弑君杀夫,永远都抹不掉这满手的鲜血,还想擦掉吗?”
唐厉风说着,露出了初见那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朕负了你,你杀了朕……终究是恩怨两消了。回到朕身边吧,难道你真的能忘了朕,和唐烈云在一起?难道你和他在一起就不会想起朕?你的幸福,只有朕能给你,懂么?”
说着,他对叶疏烟伸出手来:“来吧,娘子……”
叶疏烟惊惧地后退了一步,难道唐厉风不是被她杀了吗?
可眼前的他又如此真实,说的话也真的恢复了理智,这到底是真是幻,她到底是在阳间还是地府?
她看着远处白色的山岚中,唐烈云渐渐消失的身影,想要绕过唐厉风去追上他,却一步都迈不开。
也许,唐厉风说的是对的,就算现在没有唐厉风的存在,她和唐烈云也是不可能的。
她慢慢后退,望着唐厉风:
“唐厉风,既然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我的幸福和痛苦就再也与你无关。从今天起,我叶疏烟要彻彻底底离开你!”
唐厉风失落地一笑:“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朕……就算你不回朕身边,你也找不到你想要的幸福,你不可能和唐烈云有好结果,因为你自己绝不会放过自己……”
说着,他转过身去,慢慢消失在迷雾深处。
“你不会放过你自己!”
一阵寒围,唐厉风那诅咒般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身边,像一条绳索般忽然绕住了她的脖子,她几乎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她吸出的毒素都吐出来了,我们也已经替她逼毒,为什么还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是柳广恩焦急的声音。
“她没有半分内力,无法抵抗毒性,毒素在血脉中走得太快……可是她灵台浑浊、意识迷离,就是无法醒来。等我再试试金针刺穴,让她先放松了牙关吃了解药……”
这是林峥在说话,他和柳广恩此刻正在救叶疏烟。
所以此刻林峥便要冒险用金针刺她身上的要穴,让她苏醒一点,吃下解药,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
此刻的叶疏烟,静静躺在那里,双唇已经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的意识逐渐丧失,只觉得那诅咒紧紧勒紧了她的脖子,一口气都吸不进。
明明感觉到林峥在她的要穴施针时的剧痛,可是她还是一点都动不了。
这时,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感觉真的好久都没有了,舒服得让她几乎想就这么在“阳光”里永远睡过去。
这时,忽然有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带着一丝甜甜药香的柔软双唇,贴紧了她的嘴唇。
她的牙关紧咬,无法张开,对方便用手用力捏开她的嘴,将一股凉悠悠的药渡进了她口中。
她仿佛回到了在南山驿站里的房顶上身中媚药的时候……
她知道,救她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唐烈云,可是他却一语不发,黑布蒙面,听见她的问,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要走。
烈云,不要走!我知道是你,我不要再错过了……
然而,此刻她根本喊不出来,因为她已经吸不进一丝空气。
清凉的药流进了她的喉咙,等她咽下去之后,对方便捏住了她的鼻子,用手托住她的下巴,将清新的空气吹入她口中。
这一瞬间,紧勒着她脖子的那根绳子忽然一松,一股清新的气息灌入她的胸腔。
她像是溺沉的人忽然抓住了救生圈,猛然被拉出水面一样,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
直到心率平稳下来,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微笑看着她:“烟儿……你终于醒了。”
叶疏烟只觉得一阵眩晕:“烈云……”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的,不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唐烈云的脸,直到感觉到温热的触感,她竟顾不得看旁边有没有其他人,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没走,真的没走……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向我告别……”
林峥和柳广恩见叶疏烟终于醒来,也吃下了解药,又和唐烈云劫后再相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们俩便悄悄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