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烈云紧握手里的平安结,想着叶疏烟离他这样的近,担忧之中却也倍受鼓舞。
她终于冲破了后宫的藩篱,无所畏惧地来到了战场。
她的骨子里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敢刚烈,像是破茧而出的美丽蝴蝶,让他越发深爱、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自拔。
曾经他不明白她的心意而放手,任由她独自在后宫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今后,他要她的余生只有幸福,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败。
只是不知道此刻柳广恩有没有去见她,她又会不会听从柳广恩的劝告而离开战场?
……
柳广恩回到汉军主力大营,看着没有一丝亮光的中军帐,料想唐厉风应该睡了,他才略微放下心来。
他心里翻来覆去回想着叶疏烟的那句话,虽然刚才是答应了她替她传话给唐烈云,但本意是稳住她,却根本没打算传这个话。
他不能让唐烈云和叶疏烟见面,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他现在必须进行更周详且能瞒过唐厉风的办法,将叶疏烟和林峥送走。
想到这里,他便返回大营,准备安排几个可信之人趁凌晨的时候,绑也要将叶疏烟绑走。
他虽不过是一个太监,但多年的征战也为他在军中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威望,甚至有不少生死之交,帮叶疏烟离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撩开了营帐的门帘走进去,一片黑暗之中,柳广恩忽然有种进入冰窖的感觉,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正要拔出佩剑,手已按在剑柄,却还是放下了。
当前一跪,沉声道:“奴才不知皇上来了,实在是迟钝至极,望皇上恕罪。”
这时,坐在椅中的人影才缓缓站起身来,发出一声鼻音浓重的笑意。
“广恩,你的反应确实比从前慢了一点,如果今后都是这样的和平日子,还有谁的刀能不钝呢?”
唐厉风走到了柳广恩面前,伸手扶起了他。
柳广恩淡淡一笑:“皇上何出此言,天下若是平定,又何须擅动干戈,这世道已经乱得太久,也该安宁下来,有皇上励精图治,大汉一定会迎来一番盛世气象的。”
唐厉风的鬓角暴起淡淡的青筋,牙齿咬了一下,冷冷道:
“当年三军齐发,东征西讨,朕身边有你们这班弟兄,大汉兵锋所指,势如破竹。但如今天下未平,朕手里的刀,却不堪用了。”
柳广恩闻言,莫名地又一次感觉到那股杀意。
朕手里的“刀”,却已不堪用了。
“皇上的话似乎弦外有音,但奴才不大明白。”
唐厉风重新坐在了太师椅中,示意柳广恩侧坐下首。
他的手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脸色越来越沉。
“你派去跟踪雍王的那个人,中箭而归。”
他语气很是随意,但柳广恩很清楚他压抑着真正的怒气。
柳广恩显得十分惊愕:“皇上恕罪,是奴才安排不当。”
“是你安排不当,还是唐烈云愈发狂妄,连朕派的人都敢下手!”
唐厉风说着,毫无征兆地怒拍案几:
“他居然声称伤了的是北冀奸细,让人在先锋营内外搜查,并转告朕,一旦再发现北冀的细作,一定不会再这样疏忽放过,而是杀之取其头颅送给北冀!”
他紧握的双拳微微发抖,牙关紧咬,眼珠通红,不满了血丝,简直像是要爆炸一样。
柳广恩忙起身跪地道:“皇上息怒……”
本来他是想劝唐厉风,也许唐烈云真的把那个人当成了北冀奸细,但是转念一想,唐烈云既然已经射中了对方,又何以会放他走?
很显然,唐烈云知道唐厉风在监视他,但是不能公然说透,才这么做的。
也难怪唐厉风会这样恼怒,虽然唐烈云放过了那个人,可此举形同于挑衅唐厉风。
柳广恩不敢再劝,眼下他和唐烈云的关系表面上还算疏远,并没有什么引人怀疑的地方;
但若柳广恩再进行劝阻,唐厉风一旦怀疑他,只怕他就会失去唐厉风仅余的一点信任。
唐厉风看着柳广恩欲言又止,才略平静了一些,似乎是忘了柳广恩还这样跪着,他问道:
“朕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弟弟,便想找你聊几句,想听听你的看法。不过,这么晚了,你为何不在营中?”
柳广恩抬起头来,坦然地道:
“奴才有些腹泻,但时辰已晚,不想麻烦孙院判,便自行去伤兵营给军医看看,想要抓些药回来。”
唐厉风听了,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柳广恩的脸上转来转去,缓缓说道:
“那么,军医怎么说?”
柳广恩忙说:“军医看不出什么来,说多半是水土不服。”
唐厉风淡淡一笑:“没事就好。既然派一般的人去监视雍王行不通,朕打算让你去。凭你的武功、你的谨慎,他总不可能发现吧?”
这样的微笑,让人觉得如同千刀万剑悬于头顶一般,柳广恩不由头皮一麻。
他微微闭了闭眼,低下头去,领命道:“是,奴才必定为皇上带回有用的消息。”
唐厉风的脸,因为营帐里没有点灯,而显得更加阴暗。
柳广恩站起身来,向唐厉风告退,转过身正要离开营帐,却听他又问道:
“广恩,朕记得,从前朕与雍王之间若有什么误会,你总会劝朕相信他,为何今天,你什么都不说?”
柳广恩站住了脚步,脸上只有寒冷彻骨的笑意。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