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莹在旁劝着,叶疏烟却丝毫没听进去,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按了好久,忽觉得红芙肚子没有先前那么胀,只听“咳”的一声,一股水从红芙的口中喷出来。
众人紧蹙的眉头骤然放松,都暗暗欢呼了一声。
叶疏烟继续用力,不断地往红芙的口中渡进空气,渐渐地,红芙吐出的水越来越多,最后终于连着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
可此时她休克得太久,已经看不清人,也没有任何意识。
叶疏烟站起身来,崔莹忙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莹姐姐,你看,”叶疏烟指着红芙脖子上的勒痕:“有人用绳索拖着她到了湖边,将她溺死在水里。”
崔莹仔细一看,微微一笑:“娘娘要找坤宁宫的旧人,老天爷就把人送到娘娘面前来了,看来天意也帮着好人呐。”
叶疏烟看着红芙神智不清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在冷宫的判断是正确的。
“莹姐姐,红芙就交给你和何司正了,保住她的命,查问清楚。”
说罢,她便登上轿辇,回沛恩宫而去。
坐上去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和腿都是酸软的。
刚才见到红芙,她就知道红芙一定是被杀人灭口。
就算红芙和此案没有关系,她的溺水也会引出这宫里另外一只害人的黑手。
但叶疏烟却直觉红芙就是知道姚文菁秘密的人,所以才会在姚文菁死后被人杀人灭口。
她刚才多怕红芙就这么死了,心里不断的祈祷,紧张得手脚都不通血了。
此刻,叶疏烟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像满心暖暖的希望,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而不远处的假山上,绿松环绕,松林间却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负手凝望着叶疏烟,另外一人手挽拂尘,低声说道:“娘娘才智过人,仁和慈悲,奴才相信她绝不会杀害姚皇后。”
“你也怀疑淑妃?”唐厉风回转身,看着柳广恩,问道。
柳广恩没有抬头,迟疑了片刻:“奴才不敢,也不宜轻率判断谁是谁非。”
就算他不回答,唐厉风一路上暗中跟随叶疏烟,旁观她查案的情形,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无辜。
唐厉风淡淡一笑,拍了拍柳广恩的肩膀:
“朕明白你的意思,朕身边有叶贵妃,该当知足惜福,朕会好好待她的。”
柳广恩也笑了笑:“皇上人在宸佑宫,心在崇政殿,如何好好待她?”
唐厉风愣了一下:“广恩,你从不对后宫之事发表意见的,为何今日却为叶贵妃谏言。”
柳广恩低下头去:“国不可无君,内宫不可无后,凤印不可空悬。自太后禁足、凌暖降位,到如今姚后自戕、大皇子投靠淑妃,这后宫争斗之祸,哪一桩不是为了权力?谁能真正管制住六宫妃嫔,令皇上高枕无忧,奴才就服谁。”
唐厉风听罢,哈哈一笑:“广恩,你今日话多了些,不过朕会仔细考虑你的谏言。但是也要看看贵妃此次将这件事处理成什么样。”
……
如果这次姚氏自戕的事,对叶疏烟算是一个考验,那这试题未免也太难了些。
红芙醒来之后,承认了她曾经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向淑妃投诚,告诉淑妃,皇后与秦公公私通的事。
这件事,叶疏烟压了下来。
红芙是最重要的一个证人,可是叶疏烟却根本不能把她摆出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她怎么能让唐厉风知道这件事?
在他心里,姚皇后虽然不得宠,但一直是上孝敬太后、下抚育皇子,所以才让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
可是如果知道她和太监私通,以唐厉风性格,姚氏九族都会受到牵连。
这些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所以就算灭姚氏满门,他心里的痛恨只怕也无法抚平。
最终,她端着一碗哑药走到了红芙面前。
“喝了这碗药,你将永远不会说话。天亮之前,本宫会派人送你出宫。”
红芙感恩戴德地叩谢了叶疏烟的救命之恩,一口气喝下了那碗哑药。
看着红芙丝毫都不迟疑,接受了这个安排,叶疏烟淡淡地道:
“很好,你既然宁可终生哑巴,也不愿再说出此事,看来本宫不用担心了。你记住,这件事就算是你带进坟墓,也不能再对任何人说,否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红芙惊讶地试着说话,发现自己喝下的那碗药并不是哑药。
她欣喜地落泪:“多谢娘娘救了红芙的命,多谢娘娘信得过红芙,红芙此生绝不会再说出此事。”
叶疏烟知道,如果放了红芙,自己就失去了最有力的人证,但是她没得选择。
天亮的时候,那个帮李沉雪骗紫玉葡萄酒的小温子,也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去和沛恩宫的掌勺太监对赌,使诈赢了他,只为骗到一瓶独一无二的紫玉葡萄酒。
但是说到收买他的人,他自己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是个女子,约莫有多高。
童九儿和祝怜月也回来了,查明那酒壶是宫瓷窑三年前所制,但都是给低级妃嫔和女官用的,宫里如今留存的虽然不多,但查不出来历。
而那柄匕首是有人托内侍省的太监出宫买来的,上面的印记虽然已经被人故意磨掉,但是还是轻易就在汴京城郊的铁匠铺里查到了来源。
那个负责采买的太监也一样,因为经不起重金诱惑,所以虽然不知道托他买这匕首的人是谁,还是留了个心眼,蒙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