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睿猛地被楚慕妍给抱住了脖子,着实吓了一跳。
“你不至于……为了一两银子都不到的小玩意儿,真以身相许吧?”
楚慕妍将脸埋在他凶险,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话,就不停的在他胸前蹭。
苏怡睿只觉得胸前的衣襟都热乎乎的,像是她把眼泪给蹭上去了,急忙将她推开,递过去一张锦帕:
“喂喂,你这女人,自己没带帕子啊,这眼泪鼻涕的就往本帅哥身上蹭,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慕妍接过锦帕,横了他一眼:
“我哪有把鼻涕往你身上蹭……反正都怪你,好端端惹人家哭。”
“哦,又怪我啊?那你把这些东西还我就是。”
苏怡睿见她明明感动哭了,竟然还反咬一口,坏笑着便要伸手去拿回那个袋子。
楚慕妍哪里肯还,急忙将袋子往身后一藏。
“我说怪你,自然是有理由的。进宫之前我是官家小姐,但凡节日或是诞辰,我收的礼物都是贵重之物,可是心里却没有这么开心。其实我如今身份已不比在家时,别人也无需再来哄我高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收到这么便宜的礼物,也是第一次这么开心,所以我刚才说,谢谢你。”
苏怡睿听了,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见到楚慕妍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女官,在宫里的地位卑微,所以他从没想过她曾经也是在父母掌心里呵护的千金小姐。
如今想来,那样身份的落差,她竟然能安心待在叶疏烟身旁,这又是为什么?
“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都走到了殿选这一步,你若是想为妃,想必师父也会帮你的。你怎么甘心做个女官?”
当初楚慕妍也是一心一意想要见到皇帝,承宠为妃的,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想留在宫里了?
她低下头,喃喃地道:“刚到六尚局时,我真的不甘心,可是后来,看到宫里无处不在的争斗,若是没有疏烟帮我,我这么笨的人,连活都活不下去。后来我被太后害得以偷窃罪名被抓进了司正房,打得浑身皮开肉绽。皇后再晚来片刻,我怕是就要成个女太监了。从那之后,身上的伤疤、心里的恐惧,让我再也不敢兴起一丝为妃的想法……”
说到这里,苏怡睿就想起她说过,她浑身都是蜈蚣一样的疤痕,他心肝都是颤的。
他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肩,轻拍了两下:
“是啊,你这么笨,应该以嫁出宫门、配得佳婿为目标比较明智……还是那句话,你嫁不出去就来找我。”
楚慕妍抬头看着他,满心的感动。
苏怡睿只知道她受了那些伤,但她却没告诉苏怡睿,林峥已经将她身上的伤疤给治好了。
如果明知道她的身体像爬满了蜈蚣一样丑陋,他都还肯说出这样的话,哪怕他的初衷是为了太后赎罪,也已经很难得。
只不过楚慕妍如今虽然比刚进宫的时候更有了几分自知之明,不再那么傲气,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爽快。
“你若是为了太后赎罪,那怕是要忙了。太后害的人难道只有我一个吗?淑妃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花才人是怎么会难产血崩的?还有疏烟,昨天她去过延年宫后,被宫女将一杯茶泼在身上,回宫之后就遇到了两只野猫扑咬,险些滑胎,原来那茶水里有五石散和野鸡血……”
“什么?”苏怡睿惊问道:“你是说,姑姑连自己的孙子也……不放过?这不可能!”
楚慕妍看着苏怡睿,想不到知道了这些事,他还这么相信太后,心里一寒,淡淡一笑:“可不可能,你自己想去吧。”
……
祝怜月和楚慕妍回宫之后,叶疏烟已经摆下了一桌酒菜等着她们。
楚慕妍一见桌上都是她和祝怜月最喜欢的菜色,喜道:
“咦,今天果然是好日子,叶大夫逢凶化吉,怜月认了义父,不过刚才在叶府都已经庆祝过了,怎么疏烟你又摆一桌呀?”
祝怜月惭愧地看着笑微微坐在桌边的叶疏烟,走上前去,万语千言,当着楚慕妍都不好说,只能化成一句谢语:
“疏烟,我们父女三人,感激不尽……”
叶疏烟见祝怜月这样内疚,这自然也在她意料之中。
祝怜月不是个没有良知的人,不然她一直在叶疏烟身边,深得信任,无论是想承宠为妃,还是用计谋害叶疏烟,叶疏烟都不会防得住。
而到了现在,她却都没有动手,叶疏烟是如此庆幸。
叶疏烟起身来,拉住她和楚慕妍的手:
“我们入宫快一年了,一开始都不过是彼此的陌生人,甚至是对手。当初的确有过误会和算计,但一路走来,回头再看,那些事都只不过是我们姐妹之情的缘起之处罢了。既然结果是好的,又何必在意你我是如何相逢?”
祝怜月听得愣住,想不到叶疏烟也不过和她与楚慕妍差不多的年纪,竟然这样豁达睿智,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楚慕妍也若有所思,当初她是对叶疏烟态度很恶,但叶疏烟却最终选择和她一起承担“闹鬼”的那件事,后来被龙尚功扣上了一个妖言惑众之罪,甚至为此被崔莹拿戒尺掌嘴。
这就是叶疏烟说的缘起之处,若没有这次,楚慕妍也不会被叶疏烟给收服。
低头时看见自己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又不由想起苏怡睿。
也许今天苏怡睿带给她的感动就是缘起,但不知她和苏怡睿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叶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