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名礼并非人生之中必经的大礼,但对于生来便丧母的二皇子来说,却非常重要,有了皇帝亲自赐名,这孩子在宫里自然没有人敢欺侮。
二皇子并未足月,又没吃过母乳,因此体质较弱,从民间风俗来说,是承受不起太多的福气,怕长不大。
所以赐名礼亦不能太隆重繁琐,过程很简单,不多时就举行完毕。
这时,奶娘就将二皇子给叶疏烟抱了抱。
叶疏烟抱着这软软的小身体,看着襁褓中的二皇子,觉得他眉眼间像足了花才人,粉嫩嫩的很可爱。
或许是因为还太小,所以看不出像唐厉风的地方。
祝怜月拿来了一个金镶玉长命锁,叶疏烟将它放在了襁褓内二皇子的肩头空隙处,说了一些吉祥话儿,便将二皇子交给了奶娘。
等尚仪局的人走后,太后便请叶疏烟落座喝茶。
“哀家听说二皇子这名字本是钦天监为贵妃腹中的孩子所取,倒多得贵妃还记着二皇子,劝皇上为这苦命的孩子赐名,哀家从前倒似乎是误会了贵妃的为人。”
说着,便叫宫女们备茶。
叶疏烟笑了笑:“以前臣妾有什么处事不当之处,还望太后明言,臣妾必定改正,让太后不至于再误会臣妾。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皇上看了也才高兴。”
太后心里冷笑,叶疏烟的不当之处岂不就是帮着皇后夺去了太后手里的凤印么?这还能改正?
“贵妃如今处理宫中事务驾轻就熟,待人处事之手段,皇后都比不上,否则今日来代皇上观赐名礼的就不会是贵妃,而应该是皇后了,不是吗?比起皇后,哀家就更是老不中用了,哪里还能指点贵妃呢。”
叶疏烟却心悦诚服地道:“太后哪里的话,不是太后之前指点苏侍郎办的事,臣妾今天照样不容易走到延年宫。臣妾谢太后。”
这话是指太后以帮叶疏烟为名,让苏怡睿搜集姚氏的犯罪证据打击皇后的事。
太后因为此事也很得意,这才露出了笑容:
“哀家只知道,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哀家失去了什么,是一定要夺回来的。这次哀家不是要帮你,所以贵妃不必谢哀家。”
她因为皇后,失去了凤印和大权;因为叶疏烟,失去了儿子的尊敬孝顺和信任;
这些,她都要一一夺回来。
和叶疏烟,太后也懒得说什么客套的话,因为从叶疏烟入宫开始,她们就已经注定是敌对的。
叶疏烟见太后是铁了心要夺回凤印,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既然太后这样以为,臣妾也无话可说。但人还是要服老的,太后以后若是能安心抚养二皇子,一定能安享晚年。若是存心拿这可怜的孩子来做什么文章,只怕将众叛亲离。”
太后冷眼看着她,“哼”了一声:“那也不牢贵妃费心。”
这时,宫女们才刚刚泡好了茶端上来,一个宫女走到了叶疏烟身边,正要将茶放下,却踩住了裙摆,托盘一斜,一杯茶“哗啦”一下就倾洒出去,泼了叶疏烟一身。
祝怜月等人都站在叶疏烟的座位后面,没办法上前,但好在茶水并不太烫,衣服也厚,所以没有烫伤叶疏烟。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叶疏烟抖了抖衣衫,祝怜月和楚慕妍都绕到椅子前面来扶住了她。
她笑了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说完,就起身向太后一拜:“既然茶喝不成,看来臣妾也该告退了。”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叶疏烟,在她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咏蓝。
咏蓝微微点了点头,太后的嘴角便掠出一丝笑意。
楚慕妍想起叶疏烟刚才说的“众叛亲离”,又想起了苏怡睿。这姑侄俩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不由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却发现太后笑得很是诡异,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路上,楚慕妍和祝怜月守在叶疏烟身旁,楚慕妍多次问叶疏烟有没有什么不适,叶疏烟都说没有。
也是林峥之前的交代,让大家都有些害怕,所以叶疏烟并没有将楚慕妍的担忧放在心上。
庆寿园的景致,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就更加的好,只是这里的树木都还没有浓密起来,所以坐在轿辇上,叶疏烟被晒得有些困倦。
她用手撑着头,偏倚着扶手假寐,金步摇滑过她的脸颊,有些冰凉。
楚慕妍一直在想太后刚才那个奇怪的笑,直到走回了沛恩宫,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
祝怜月扶着叶疏烟下辇,见她衣服上的水渍还在,便道:“疏烟,刚才那杯茶把你的衣衫都弄湿了,赶紧换一下吧,当心着凉了。”
礼服繁琐沉重,虽说那杯茶还不至于让人着凉,但叶疏烟也想赶紧换下这身行头。
她便道:“好,午后好热,我也是晒得出了一身汗,得洗一洗。”
祝怜月忙让人去把温泉殿的窗户打开,再将浅水区封闭起来,调好了水温。
叶疏烟在寝殿喝了一杯茶,听安沫禀报说温泉殿已经准备好,她便由寝殿后通往温泉殿的室内走廊过去。
冬天时这里铺着的是白色的雪狐毛地毯,现在天气转暖,便换成了西域的编织毯。
楚慕妍扶着叶疏烟,看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更是小心翼翼。
“疏烟,据说花才人像你这么三个多月的时候,钟拾棋都已经看得出她腹中怀的是男是女了,你怎么不问问林峥?”
叶疏烟轻轻抚着腹部,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