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听一人轻咳一声,二人都吃了一惊,只见柳广恩朝着她们走过来。
祝怜月的脸立刻笼上红霞,瞪了一眼楚慕妍。
柳广恩笑道:“二位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看样子咱家来的不是时候?”
楚慕妍急忙道:“没有没有,柳公公来的正好,我们急着去方便,怜月都憋得要踢人了,柳公公来了刚好替班。”
祝怜月脸更红,柳广恩却不过是笑笑:
“好,咱家在这里等皇上和贵妃娘娘吩咐便是,你们二人且去歇息片刻吧。”
三人开了几句玩笑,楚慕妍和祝怜月便离开了花园,回柔嘉殿去安排人手去温泉殿里准备服侍唐厉风和叶疏烟泡温泉。
唐厉风此刻陪叶疏烟走了一会儿,怕她累了,便坐在秋千上慢慢晃着。
如今已经立春,所以夜里的风也不算冷,叶疏烟倚在唐厉风胸前,听他说着钦天监给他们的孩子取的那些名字。
但到最后,叶疏烟却一个都没有选。
“二皇子的名字还未定,皇上不如在这些名字里选一个,赐给二皇子吧?这孩子也实在可怜。”
唐厉风骤然听人提起二皇子,轻快的心情骤然不见,一想到那个孩子出世就令母亲死去,他对二皇子一点都疼爱不起来。
叶疏烟叹了口气,道:“其实家母也是因为生下臣妾才难产而死,哥哥从小讨厌臣妾,就是因为觉得臣妾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母亲。”
唐厉风闻言,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你才不是不祥之人,你是朕的贵妃,是朕这大汉国的福星。”
叶疏烟赧然一笑,接着道:“臣妾入宫之前才和哥哥和好,只是纵然和好了,终究是蹉跎了岁月,没能享受到兄妹俩互相依靠、一起玩耍的童年时光……人各有命,花才人的福分也仅止于此,但孩子还小,以后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我们怎么能执着于花才人的死,而剥夺了孩子的幸福和未来?”
稚儿无辜,正因为叶疏烟也即将做母亲,心里的母爱才更加深厚广博。
菩萨之所以受世人爱戴,是因为博爱,将所有的信徒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而人性之中的孝顺、和母爱,也具备了这种悲天悯人的特性。
所以,人才能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所以,叶疏烟才会劝唐厉风善待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婴儿,为他取一个好名字。
唐厉风忍不住将叶疏烟拥紧,忍不住想起惜云裳,忍不住把叶疏烟和惜云裳做起了比较。
当初对惜云裳的一见钟情,就像一叶障目,他看不到她有任何缺点,只看到她那完美无缺的绝世容颜和惊世的才情。
他爱她,迷恋她,当然也包括喜欢她淡淡的幽怨和疏远。
这一次惜云裳重回他身边,放下了很多当初她执着的事,也不再那么怨恨,偶尔也会露出欢喜的笑容,主动投入他怀中。
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是怀抱着自己一直牵挂思恋的女子,却一点都不踏实。
他以为自己也是得到了便不再珍视,可是想想,他似乎并没有真正得到淑妃的心。
“疏烟,为何只有沛恩宫才能让朕觉得安稳,才能让朕觉得像家?”他疑惑不解,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疏烟见他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要给二皇子选名字的事,却忽然以这样的跳跃式思维转移了话题,不由一笑,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似有化不开的心结。
可是,她却已经看不懂他的忧虑是从何而来。
“臣妾曾听过这样的话:男人是树,女人是藤,只有依托乔木,女人才能活下去。皇上以为对否?”
唐厉风听了,看着她的眼睛:“对否?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说依托男人才能生存,倒是有几分道理,就算是这宫里的妃嫔,也都是因为朕才存在。”
他捧着她的脸,却更加疑惑:“可是这个铁律,到了你这儿似乎就行不通了。朕不愿想,却不能不想,若是离了朕,你照样能活得幸福而快乐,也许比如今更加轻松自由。若说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是藤,那你呢,疏烟……”
叶疏烟抬起手,温热的手心覆在唐厉风冰凉的手背上:
“臣妾,大概是泥土吧……如果皇上也是一棵树,臣妾希望自己是地下的泥土,让皇上可以深深扎根、牢牢站稳,那样,臣妾就能将自己所含有的养分和地底的水分都通过这根系献给皇上,让这棵树英姿勃发、茂盛参天。”
唐厉风听着,如同醍醐灌顶,猛地醒悟过来,为何他明明那么喜欢淑妃,在她身边却觉得不安、不静。
盘绕着树枝的藤,都只会吸收本该属于大树的养分,甚至依赖于大树的高度往上爬,却愈发成为大树的负担。
可是叶疏烟却从来没有对唐厉风索求任何的养分和利益,只是默默地为他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即便他如今已经不再专宠她一人,她依然怀着身孕、操持后宫和六尚局的事务,从没有丝毫的哀怨。
可他又给了她什么?
因他的关爱而给她带来的危险和委屈,为了淑妃的画像和凌暖的滑胎而对她产生的怀疑,多少个孤独难眠的夜……
他紧紧抱着她,纵然自己是九五之尊,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补偿她。
叶疏烟觉察出唐厉风的感动,也伸手环住他的腰,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道:“皇上累了吗,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