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睿想着当时她所受的酷刑,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如在眼前,他心都揪成了一团,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伤成什么样?给我看看……”
楚慕妍正要转身离开,只觉苏怡睿拉住了她的手,惊愕地看着他:“你有病啊?那伤大多在身前,看你个头啊!”
说着,她竟俏脸一红,急忙挣脱。
奈何苏怡睿傻子似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也挣不开。
苏怡睿难过地道:“留……留了疤痕么?”
他本以为太后只是针对叶疏烟,想不到还连累了楚慕妍。
人家好好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受那样的酷刑,留下一身疤痕,往后如何嫁人?这一辈子就算断送在太后手里了。
况且也不知道那幽闭之刑对她的身体有没有造成伤害,万一伤及她的身体,以后更是可能无法生育。
楚慕妍哪里知道苏怡睿心里这般计较和愧疚,还以为他只是关心太后造了多大的孽,便不肯告诉他林峥已经帮她治好了疤痕和内伤,夸张地道:
“废话!驯马的铁鞭抽打的伤口那么大,能不留疤痕吗?那样的伤口,我身上有七八十条!如今就像一条条蜈蚣一样趴在那里,都是太后害的!就算疏烟答应你,我也不会原谅太后!”
苏怡睿无法想象一个像楚慕妍这样面容清秀的女子,身上有那么多伤疤会是如何恐怖的情形,他只是觉得心里猛地一疼,低下头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被害得这么惨……如今姑姑她已经得到了惩罚,就算解除禁足,以后也无权无势了,希望……你能原谅她以前的所作所为,这都算我苏家对不住你。”
尽管知道以楚慕妍的性格,和她所受的伤,让她真心原谅太后是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苏怡睿的道歉,却是真心的。
楚慕妍见他这么护短,更是气愤:“关你什么事?凭什么你替她说对不起?凭什么你说句对不起我就要原谅她?我差点死,她却不过是禁足几天,这能一笔勾销吗?”
说着,用力抽出被苏怡睿握着的手,转身就要返回沛恩宫。
苏怡睿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就算叶疏烟能不计较太后所做的恶事,可是像楚慕妍这样,身上终生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又如何能不恨太后?
他自然不能要求她原谅太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伤痕已经留下,她除了留在叶疏烟身边做一辈子的女官,还能有什么出路?
“你……你以后若想出宫,就来找我……”
苏怡睿看着楚慕妍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种冲动,忍不住轻轻说了一声。
楚慕妍听了一愣,回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想出宫,就去找他?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是不是有点想替太后赎罪的意思?
可是楚慕妍若要出宫,一是等唐厉风赐婚,二是等年满二十五岁、超龄出宫,无论哪种情况,都用不着苏怡睿帮什么忙,他这话可真是废话了。
苏怡睿说出了这话,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看着楚慕妍回头,心中略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了这话,但却也不肯改口:
“我是说,你……你以后嫁不出去就来找我……”
这话,可当真是不好说出口的。
苏怡睿就像是连珠炮似的说出了这句话,脸已经变得通红。
虽然他在皇家苑囿的时候曾吻过楚慕妍,不过那只是他为了教训她总是跟他斗嘴而已,可是从未想过要负责什么的。
可今天,他想到楚慕妍这一生可能会因为太后的迫害而难寻幸福,便有了补偿她的念头。
楚慕妍心里默默重复了两三遍,才知道苏怡睿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唰”地一下背过身,心里一阵狂跳。
“你……你怎么知道我就嫁不出去,谁要你来施舍。”
嘴挺硬,但心里却不知不觉像蜜糖融化开了一般,不觉一笑。
苏怡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她这么倔,也知道这样会令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
他微微一笑:“施舍?你见过谁施舍乞丐会把乞丐带回家的?这宫里太复杂,你又太蠢笨,呆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想必我师父早有把你打发嫁人的意思吧?横竖你我都有肌肤之亲了,我良心发现想要负责而已。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慕妍会怕了我?”
“你!”楚慕妍最受不得激将,气鼓鼓转过身来,等着苏怡睿,可是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她想了想,还是强忍住:
“你少在这儿激我,皇上确实答应给我和怜月指婚,朝中才俊那么多,我才不会嫁不出!不信走着瞧!”
苏怡睿见激将不成,反倒令她萌生了择婿的念头,暗恼她这受不得别人激将的人也能转性子。
不过一想到将来她择选了他人为夫君,那岂不是他尝过的“甜头”就要被别人吃个饱?他心里竟如同酒罐子醋坛子打翻了一样,那滋味当真怪异无比。
“哼,那就走着瞧。”
这蠢丫头,一身蜈蚣还不知道丑啊?放着送上门的不要,以后有你后悔的。
苏怡睿愤愤然瞪着楚慕妍,楚慕妍白了他一眼,就回沛恩宫去了。
这时雪已停了,日光似乎要出来,天色便显得明亮了不少。
林峥看着叶疏烟喝完了保胎的汤药,这才又把了脉,然后离开了沛恩宫。
叶疏烟心想,这次能够逢凶化吉,皇后自然是帮了大忙,便吩咐祝怜月去库房取来些礼物和滋补品,准备亲自往坤宁宫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