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起自己如今失去了凤印,又失去了对六尚局的掌控,叶疏烟这样的笑,根本就是在嘲讽她。
她也不怕唐厉风面子上过不去,她如今是面子里子都伤了个透,冷哼一声:“平身吧,哀家受不起贵妃这么大的礼。”
叶疏烟愣了一下,委屈地看了一眼唐厉风,然后叫柳广恩把那将近三十厘米厚的经书盒,双手接过,对太后说道:
“太后,臣妾在慈航斋,静心修行,抄经礼佛,为皇上祈福;不料太后病倒,臣妾却不能侍奉左右,心中焦急,唯有抄写《妙法莲华经》一部,为太后祝祷,希望太后早日康复、玉体安康。”
太后脸色依然是那么难看,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叶疏烟。
唐厉风本来带着微笑,可是见叶疏烟如此诚心诚意地想要跟太后示好,太后却不领情,他也有些不悦。
咏蓝见叶疏烟跪在那儿,还抱着那么一大盒经书,不等太后吩咐,就急忙上前接过了这部《妙法莲华经》。
饶是唐厉风在身边,没有太后发话,叶疏烟也显得十分敬畏,不敢站起来。
咏蓝将那经书奉与太后,只见经书封面上的字迹娟秀工整,翻开一页来看,叶疏烟为了让太后看得清楚,还特地把字体写大了不少。
看得出,抄写这经书是用了心思用了时间的,可是太后如今损兵折将,不见叶疏烟还好,见了她就更是怒火中烧。
唐厉风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太后,似乎要看看太后到底什么时候才叫叶疏烟起来。
他也是在忍耐。
咏蓝用眼神提醒了一下太后,叶疏烟还跪着呢。
太后冷冷横了叶疏烟一眼:“平身。”
叶疏烟起身时,身子微微一晃,似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唐厉风忙顺势扶住她:“怎么了?”
叶疏烟淡淡一笑:“没什么,皇上不必担心。许是昨晚臣妾受了点惊吓,后来没睡好的缘故,今日便有些头晕。”
“受了惊吓?慈航斋里出了什么事吗?”唐厉风有些意外。
叶疏烟淡淡看了太后一眼,笑了笑。
这笑容,直令太后心里发毛。
之前太后还怀疑董英没有动手,此刻见叶疏烟说受了惊吓,反倒相信董英确实出手了。
可是叶疏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董英杀死的到底是谁?
太后知道,只要此刻叶疏烟说出昨晚太后派董英行刺的事情,唐厉风便会立刻下令抓住董英,严加审问。
董英之所以能成为她的心腹,也是靠得住的,不会一用刑就招认,甚至还会一口咬定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可是,既然叶疏烟这么说,说不定已经保留了现场的一些证据,甚至就像董英担心的,他杀死的是叶疏烟的替身……
若是叶疏烟拿出证据来,就算不足以定董英的罪,不足以令唐厉风和太后决裂,但依然会让他对太后彻底失望。
太后如今兵败如山倒,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一能让她翻身的资本,就是唐厉风对她的孝顺和敬重。
就像柳广恩劝说的,她虽然没有了权力,但是依然是这宫里地位最崇高的女人,是皇帝的母亲。
母子亲情谁也改变不了,要紧的是,现在她必须缓和与儿子的关系。
所以她害怕,怕昨晚的刺杀之事被叶疏烟揭穿。
太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一贯独断专行,如今竟这么害怕叶疏烟拆穿她指使董英刺杀的事,也是讽刺了。
叶疏烟看着太后目露惊怕的神色,却还强自镇定,显然是怕她说出此事。
她忽然一笑,眸光锐利如刀,划过了太后的脸,转而看着唐厉,吓坏了臣妾,臣妾至今忘不掉当时的凶险。”
唐厉风没想到叶疏烟那次受到的惊吓,到如今还不曾释然,便安慰道:
“你放心,朕已派雍王押送胡老二等人回北冀国,到达之日,便就地正法,将人头送给了那卓皓天。”
叶疏烟愕然,原来唐烈云去北冀,不单单是将彩礼送去,还要就上次行刺的事,向卓皓天示威。
他身为大汉国的皇族,前往北冀国本就危险,这么做,一定会激怒卓皓天。
真不知道他这半个月来在北冀国是怎么度过的……
叶疏烟勉强一笑:“皇上不愧是圣君霸主,此番雍王为大汉国立威,卓皓天自知理亏,想必以后会乖觉不少。”
唐厉风朗声笑道:“不错,虽然刚看到那几个人的人头,卓皓天很是恼怒,但最后雍王还是顺利将这个危机化解,让卓皓天知道了咱们大汉国的厉害。”
听到叶疏烟竟然没有说出昨晚的刺杀之事,太后顿时轻松下来,只觉得头发里都是冷汗。
凌暖看着唐厉风对叶疏烟这样关心,这样亲密,双手拢在袖子里,几乎要掐烂了掌心。
这时她见太后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急忙上前扶住了太后的手臂,道:“太后,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太后在大悲大怒之后,又被叶疏烟吓得不轻,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便顺势说道:“哀家累了,皇帝和叶贵妃回去吧。”
说着,凌暖便忙扶起太后,咏蓝也上前搀着,三人往内殿而去。
唐厉风见太后看起来十分虚弱,便喊道:“董英何在?”
董英正躲在侧殿最偏僻的角落那柱子后,此刻听见皇帝传唤,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刚才叶疏烟吓唬太后的话,董英也是听见的,他自知自己“杀了人”,虽然不知道被他溺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