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广恩知道,他的主子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就在于知人善用,也在于谨慎小心。
所以,唐厉风看待卓胜男或许会抱有一个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
柳广恩跟踪她所得到的情报,可以决定卓胜男的生死,亦有可能决定大汉国某一位皇族的生死。
一路上,柳广恩小心跟着卓胜男,上了大道之后,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他反而行快了些,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卓胜男也算颇有姿色,可她如今是不能动的,万一被人看出她不能动,便少不了欺辱她,所以柳广恩虽然是跟踪者,却无形中成了保护者。
一直走到了先前和苏怡睿分道的那条三岔路口,再往西便是通往汴京的大道,这时卓胜男的穴道才解开。
可是她身子僵硬了太久,一解开穴道,反而浑身无力,只好挽住了缰绳,趴在马背上,被马慢慢驮到了汴京城的城门下。
只见她咒骂不休,偶尔竟能听到一些北冀国的方言,虽然听来很可笑,但是柳广恩却是笑不出来。
看来她真的是北冀国人,如此一来,待会儿她所要见到的人,就有叛国通敌的嫌疑。
这时候城门口来往的人很多,倒也没有人对老弱妇孺多加盘问,基本上被盘问的都是些彪形大汉或是獐头鼠脑之辈。
于是卓胜男顺利通过了城门关卡,进了汴京城。
柳广恩进了汴京城,便将自己的马交给了城门口的驿站,步行跟着卓胜男。
只见卓胜男进了汴京城之后,东看看西看看,十分欢喜,倒也忘记了先前自己被唐厉风点穴的糗事。
她牵着马儿走走停停,倒显得并不着急,可是在街头巷尾兜兜转转,始终都没有直接去找人的意思。
柳广恩不由得警惕起来,她这样倒像是发觉了自己被跟踪,想在市集上找一个容易遮挡别人视线的地方,然后逃脱。
所以柳广恩更加不敢放松,不由得跟紧了些。
过了片刻,只见那卓胜男来到了大相国寺门前,便有一个妇人迎住了她,道:“姑娘,您要上香许愿吗?芯人自己做的长明莲花灯,最适合捐油钱供奉在寺庙里,保佑您如意吉祥。”
卓胜男看了看那妇人篮子里的莲花灯,倒是很喜欢,便拿出了一锭银子,将她一篮子香烛莲花灯都买了下来,那妇人感恩戴德的谢过了她。
买了进香所用的东西,卓胜男将马拴在了寺门外,倒是不担心被人偷走,然后提着篮子,缓步走进了大相国寺。
这大相国寺香火鼎沸,人自然是多得很,柳广恩虽然有功夫在身,却也不能在拥挤的人群中保持和卓胜男的距离。
好在他个头够高,而卓胜男的大红衣饰十分耀眼,还不至于跟丢了。
这个卓胜男似乎很惬意,每个殿、每个佛像前,她都要跪下拜一拜,反正香烛很多,不这样还用不完。
如此在大相国寺就游玩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拜完所有的佛像,又向寺中的住持捐了一锭金子的香油钱,把所有的莲花灯都写上了名字,供奉起来。
待她离开了放长生牌位的大殿,柳广恩闪身进去,将那些莲花灯一一取来看了,看得心惊。
那第一个莲花灯上,写的是一位妇人的名讳,柳广恩自然不认识。
而第二个,写的是“卓皓天”三个字。这名字并不算特别,就算重名也是不稀奇的,可是卓胜男所写的,却必定是北冀国国主的那个“卓皓天”。
而翻到最后一个莲花灯时,柳广恩看见的名字,却是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到、或者说根本无法相信的人。
只这一晃神,他再回头时,卓胜男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便已经不见了。
他暗骂自己大意,忙追向寺外。
然而他并没有骑马,可是卓胜男的马却是从北冀国带来的良种马,此刻寺外栓马的那棵树下已经没有了那匹马,卓胜男早已骑着它走掉了。
柳广恩懊悔至极,若是刚才不一一把那些莲花灯看完,便不会跟丢了她。
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意识到,那卓胜男要来汴京找的人,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莲花灯上写的那个人。
他纵然不敢相信,但也只能循着这个线索去找卓胜男。
刚才卓胜男东逛西逛的,柳广恩便怀疑她是要甩掉他,没想到这个女子果然狡猾,起码比她的外表看起来狡猾得多。
她看来是个性子直爽、目中无人的骄纵之人,但想不到她如此警惕,如此聪明。
柳广恩便走出了大相国寺,看到迎面走来的路人,便问道:“可否见过一个红衣女子?”
然而很多人都说没见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太阳从西方斜照在拐角处的台阶上。
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乞丐,抱着讨饭的破碗,正捏着一锭银子乐得“嘿嘿”傻笑。
那银子是五两一锭,和卓胜男昨晚给胡老汉的银子一模一样,所以柳广恩忙也拿出了一锭银子,问道:“戌,你可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这里过?”
那小乞丐乐呵呵地笑着说:“有啊有啊,还骑着高头大马,扔给我一锭银子,就朝那边走了……还有这么傻的人,比我还傻呢……”
柳广恩见他竟提到了骑着马,便知道他绝不会信口胡诌,这锭银子也正是卓胜男丢下的,于是将手里的银子也递给了小乞丐:“多谢戌!”
说罢,便急忙顺着小乞丐所指的方向而去。
小乞丐一见碗里又多了一锭银子,急忙拿起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