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汉看着那银子,确实动心。可惜的是,胡老汉没法赚这个钱,他家的屋子,就连正堂都已经腾出来给柳广恩和都尉、马车夫住。
另外两间,一间是唐厉风和叶疏烟住,剩下一间,便是祝怜月和楚慕妍住,哪里还有空房?
胡老汉只好说道:“对不住了姑娘,今天老汉家里来了几个远房亲戚,一间空屋都腾不出来,姑娘还是往前走走,或许汴京城外还有农家可以留姑娘歇一宿。”
唐厉风也站在叶疏烟身后,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
只见她面容白皙,五官清秀,一张鹅蛋脸自带三分雍容,一双丹凤眼暗含果敢刚毅之色,就连眉毛都秀入云鬓,很有几分帅气。
他心中暗暗赞赏,这样的女子,必定懂武功,且一定是个豪爽之人。不过,明知此女会武功,他却是丝毫也不担心的。
叶疏烟心里的看法却和唐厉风不同。
这姑娘是帅气潇洒,可是她的服饰上有一些细细的彩色滚边,那滚边上的图案,看起来很有些异族风情。
而她的发型也是简单的两条大辫子,从首饰上看,也和中原的姑娘差别很大。
听她的口音,虽然是一口十分流利的汴京官话,但还有一点外地口音。
至于是哪个地方的口音,叶疏烟没见过那么多南来北往的人,倒是还听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胡阿婆所说的那个故事的影响,叶疏烟在吉祥村见到外地人,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但愿她只是过路的,跟从前那些外乡人没有什么关系……
胡老汉已经拒绝让这红衣女子留宿,叶疏烟便不打算再看她,只盼着她走了就是了。
可是想不到她刚准备关窗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却是一笑,从包里又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对胡老汉说道:
“如果没房间,老伯你又住哪儿呢?只要你将你自己的房间让给本姑娘住一晚,这二十五两都是你的。”
胡老汉见到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他和老伴儿要种多少粮食、卖多少春牛、甚至做多少鞋底子才能赚到这么多啊。
他和老伴都成亲了几十年了,却因为并不富足,所以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给老伴儿买过,所以心中总有些遗憾。
眼看把女儿都养大了嫁出去,这两年才存了些钱,算是棺材本,胡阿婆自然不舍得用这样的钱去买那不能吃、不能喝、带着冰凉、放着怕贼惦记的首饰,哪怕是银的,也从不肯让胡老汉买。
若有了这笔数目不小的意外之财,至少能给胡阿婆打一套银首饰,下葬时也不至于太寒酸,到了阴间,也不至于再被人瞧不起吧。
老百姓的生活穷困的时候,总会对另外一个世界抱有一种奇怪的希望,希望在那边的日子可以比这一世好过,所以宁可把钱花在葬礼上,觉得是可以把风光气派、烧掉的金银财富什么的,带到阴间去。
拒钱多了,老汉吃不了、也穿不了,但起码能弥补他对老伴儿的愧疚。
他刚才是没有想到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如今经红衣女子提醒,又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便同意了:“那好吧,我和老伴儿在厨房将就将就就是了,姑娘进来吧。”说着,就要去开院门。
胡老汉家的厨房没有连着主屋,而是在和大门很近的地方重新盖了一件小石屋,里面还堆着高高的玉米杆垛子。不过虽说地方小,若是用木板搭在灶台上,再铺一层玉米杆,倒也能睡个人。
胡老汉是想,让胡阿婆睡在灶台上,他自己在玉米杆垛子便坐着睡一会儿,也就熬到天亮了。
这时,祝怜月和楚慕妍才跟胡阿婆一起从厨房走了出来,胡阿婆听到胡老汉和那红衣姑娘的话,知道胡老汉会这么安排,心疼地道:
“你这见钱眼开的老头子,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本来就有见冷天就疼的毛病,还真打算在草垛子边坐一夜啊?这么冷的天,再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人穷,就怕生病。胡阿婆心疼自己的老伴儿,就不大愿意接待这个红衣女子。
唐厉风见那女子仗着有钱就难为胡老汉夫妇,对她第一印象也打了折扣,不由皱起眉头。
叶疏烟见胡老汉很是想赚这点银子,知道是生活所迫,心中同情,但此时她也不能拿更多的银两来使胡老汉改口,不然会伤了胡老汉夫妇诚挚的待客之心,伤了他们的自尊。
她便对唐厉风说道:“相公,不如我们还是照旧占两间房,我和怜月她们一起睡,你和柳广恩他们住这一间。把正堂腾出来给这位姑娘,也让胡老丈赚了钱,又不至于叫他和阿婆为难。”
唐厉风见叶疏烟体恤这二位朴实的老人,便笑着答应:“罢了,为夫行军打仗时在死人堆里也睡过觉,将就一晚怕什么。”
叶疏烟开心地点了点头:“那我去说。”
还没走出去,却听见楚慕妍竟然已经和那个女子吵了起来。
“有钱了不起啊?这么冷的天,你竟然拿几个臭钱逼着两位老人去睡柴垛子。你家里没有爹妈爷奶吗?不知道老人年纪大了最怕冷啊?”
楚慕妍一口气说这么多,其实她此刻更想拿出一百两银子,一把拍到胡阿婆手里,好压压那女子的气焰。
不过她如今已经不是官家的秀,所有的积蓄,加上叶疏烟册封礼那天赏赐的二十两红包,也不过才三十多两。
所以,她就是打肿了脸,也充不了胖子,只好用伶牙俐齿来对付那女子。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