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疏烟的思想中,还没有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所以倒不觉得叫声嫂子又有什么了。
她自顾提着篮子,走到了田逛摘青菜:“昨晚晚饭没吃饱,我饿得心慌也睡不着,不如帮嫂子摘菜、烧火罢,也好早些吃上早饭,又免得和她们挤。”
王薛氏见这个姑娘摘青菜摘得十分麻利,说话也随和,没有一点架子,料想叶疏烟是干惯了这些活的,才稍稍放松下来。
因为叶疏烟随和,干着活,王薛氏顿时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笑不停。
叶疏烟拿柴烧火,跟王薛氏聊着天,不知不觉,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绿豆粥就熬好了。
王薛氏嘴上虽然没有夸赞之语,但心里,对这个特别的秀女十分喜欢,亲自盛了一碗粥,放了少许冰糖,端给了叶疏烟。
叶疏烟已经很饿,谢过了王薛氏,只用汤匙轻轻搅动着滚烫的小米粥,却没有吃。
王薛氏觉得纳闷:“姑娘怎么不吃?可是吃不惯这样粗淡的粥饭?”
叶疏烟抬起头来,望着王薛氏,放下了碗,脸上柔和的笑意,也顿时敛去。
“嫂子是能干的人,所以这厨房一直是嫂子打理,很少有外人来吧?若是昨晚,嫂子烧茶时分,敲有军士喝了你泡的花茶,中了毒,嫂子觉得谁会是下毒之人呢?”
本来一直聊得好好的,王薛氏怎么也想不到叶疏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突如其来的转折,她听了自然一惊,看叶疏烟严肃的神情,这军士中毒之事,该不会只是没话找话说而已。
“姑娘,我一个粗鄙村妇,一不懂草药,二也无处去买,三无害人之心,我烧的茶怎么会有毒呢……姑娘是说笑呢吧?”
叶疏烟却没有笑:“这道理我也明白,但人心,我却不明白。假如嫂子就是这厨娘,试想,夫妻二人安于驿站,如此逍遥自在,她怎么会放着好日子不过,知法犯法呢?”
王薛氏听得几乎跳脚:“我……我怎么会下毒害人,若是死了人,我哪儿能逃得掉?谁会这样自己害自己?我没有……真的没有……”
“我不过打个比方,嫂子不必急着辩白,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叶疏烟拉着王薛氏坐在身旁,真给她讲起了故事。她说的也是秀女入京的故事。
“有个姑娘,她才貌双全,得以参加选秀。她认为自己一定能入选得宠,入京途中,她却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他的秀女也不比她差……”
叶疏烟十分动容地讲述着,那王薛氏却一头雾水,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
“如果其他秀女和她都进了宫,谁能获宠还不一定呢。于是她起了害人之心,在另外一个秀女的茶饭里下毒。至于她是怎么下毒的,没人知道。事发之后,官府来查案,可惜凶手狡猾,官府苦无证据。但秀女是何身份?官府不敢不速速结案,生怕宫里知道他们办事不力,被摘了乌纱帽,只好将负责供应秀女们饭食的厨娘抓了,问斩了事。可怜那厨娘在断头台上高声喊冤,还是血溅当场,成了替罪羔羊。”
王薛氏听完了这个故事,已惊吓得冷汗直冒。
她“腾”地站了起来:“姑娘,你就是给民妇天大胆子,民妇也不敢下毒啊!你这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听着那么瘆人?难道你刚才说军士中毒的事,是真的?”
叶疏烟目光如刀,想起刚才在房顶上自己险遭凌辱的惨景,她咬牙说道:“此事本不该我来问你,是因为冷督头中了毒,奄奄一息,我才替他来。不瞒你说,我也险些吃了有毒的点心而丧命。此事牵涉秀女,不能查得太张扬,怕人毁掉证据,甚至杀人灭口!”
她连骗带恐吓,直吓得王薛氏嘴唇惨白,手都抖了起来。
王薛氏“噗通”一声跪在了叶疏烟面前,拽着她的裙子,颤声道:“姑娘,民妇冤枉啊!我的菊花茶里,真没有毒啊!”
叶疏烟冷然道:“你如何证明,茶中无毒?你若不老实说给我听,将来出了事,只有自己担待了。事实如何,你还要再瞒吗?”
王薛氏紧张得咬着嘴唇,眼神漂浮摇摆,思虑间,终于说道:“我说!我都说。昨晚晚饭时,姑娘们都在大厅用饭,民妇独自在厨房里收拾,过了一会儿,便来了个美貌的女子……”
叶疏烟一听这美貌女子,那必定是纪楚翘无疑!不然,荒郊野岭,难道还会是狐狸精化身成女子来厨房吗?
她挽住王薛氏粗壮结实的手臂,轻声安抚:“嫂子莫慌,我来找你,便是相信你不是凶手。你慢慢说,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王薛氏颤巍巍地坐下,眼睛看着地面,竭力回忆着昨晚的情景。“那姑娘是秀女,她说她叫做叶疏烟。”
“什么!”叶疏烟对纪楚翘的无耻,简直无话可说,无法形容。
她知道那人是纪楚翘,但是现在还不方便打断王薛氏的回忆,便示意她继续说。
“她进门来,就东张西望,看见了我在洗涮,便拿着一个很普通的麻布荷包,男子佩戴的那一种,说是在厨房门口捡到,问是不是我丢失的东西。我看那荷包鼓囊囊、沉甸甸的,而且极其普通,不过是染了****,到处都能买到。于是一时贪心,认了是我不当心掉的。”
听着王薛氏的话,叶疏烟仿佛就看到了纪楚翘听见王薛氏承认时那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人总逃不过一个贪字,许多骗子都利用了这一点,结果不是赚得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