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怜月心知刚才叶疏烟穿了她的女官服出去,所以安沫把叶疏烟当成了她。
她忙道:“没有啊,是你慕妍姐姐出去办事,许是她穿着披风,你没看清。”
安沫点了点头:“那也是的,皇后娘娘过来了,咱们赶紧告诉婕妤娘娘,出来迎一迎吧?”
祝怜月说道:“新娘子不宜出喜房,只能等皇后娘娘进来。”
说话间,外面的安雅已高声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祝怜月拉着安沫,来到寝殿门口,向皇后见礼。
皇后看着静坐床边、身着盛装的女子,见她竟然不起来参见,便有些不悦,但依然笑了笑道:“本宫急着来贺叶妹妹册封之喜,所以亲自来送贺礼,妹妹别见怪啊。”
祝怜月和安沫、宁雅急忙接过了坤宁宫宫女手里的三份礼物摆好,楚慕妍站起身来,轻轻一拜,是谢过皇后的意思。
皇后一见,更是疑惑,想着叶疏烟平日没有这般尊卑不分的没规矩,怎么今日她东宫皇后亲自来送贺礼,叶疏烟竟然只是这样随意一福?
祝怜月见皇后有些疑心,便低头走到皇后面前,禀道:
“禀皇后娘娘,听老宫人们说,民间有风俗,新娘子上轿不能哭,新郎揭盖头之前,不能说话也不能进食,更不能离开撒满喜果的喜床半步,虽然不知道这些风俗的由来,但是叶婕妤还是想图个吉利。却不知娘娘此时驾临沛恩宫,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打量了一眼祝怜月,便向楚慕妍走去,祝怜月并未拦阻,但是余光却一点都不敢离开皇后。
秦公公往寝殿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近身伺候的本该有祝怜月、楚慕妍、安沫、宁雅四个宫女,如今只有三人。
“这个时候,宫里的人怎么还有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那个楚慕妍去哪儿了?”
此言一出,皇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此刻已经离楚慕妍很近,只要走上前去,楚慕妍就一定会露出破绽不可。
但是皇后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淡淡瞧了秦公公一眼,挥了挥手让秦公公退下。
秦公公见皇后如此,也只好带坤宁宫的宫女三人,退出了寝殿。
皇后看了看楚慕妍,回过头来,目光扫过了祝怜月、安沫、宁雅三人,只见三人神色无异,丝毫也没有任何不对头的。
若是这叶疏烟有什么古怪,或是沛恩宫发生了什么事,这三人不可能如此镇定如常。
皇后淡淡一笑,便对扮成叶疏烟的楚慕妍说道:
“叶婕妤,你既然不便说话,也不便见本宫,那本宫就在这里说吧。这三份礼物,一是太后送的多子多福金镶玉送子观音、本宫送的一套步步高升翡翠连环塔,另外还有宸佑宫凌才人送的一帆风顺紫水晶海船。因为东西都是些碰撞不得的,所以不放心交由崇政殿礼部官员一起送来。本想着看看你这里还有什么没准备停当的,看来是一切就绪,本宫也便不担心了。”
楚慕妍再次屈膝一拜,头上的花钗哗啦啦作响。
她刚才听到皇后的脚步声,已经连手心都沁出汗来。此刻听皇后这么说,显然是要走了,她总算是松了口气,轻盈地再次拜谢皇后。
这时候,祝怜月便也微笑着向皇后一拜:“叶婕妤不能开口答谢,奴婢斗胆,替她谢太后、皇后的恩典和凌才人的情谊,待明日,叶婕妤便亲自去坤宁宫参见娘娘。”
皇后看着祝怜月,眼神冷冷的,却是微笑着道:“那么本宫明日便等着叶婕妤来了。”
说罢,便没有朝楚慕妍再看一眼,转身离去。
听到皇后离开的声音,楚慕妍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紧张得快抽筋了。她一下坐在了床边,半晌都回不过神。
祝怜月看着宫人们恭送皇后出了沛恩宫的宫门,这才将安沫和宁雅支了出去。
楚慕妍忙扯下了盖头,这才算是透过了气。
她满脸通红,若刚才不是她替的叶疏烟,祝怜月在外头应付皇后,只怕是一定要穿帮了。可是一瞧祝怜月,只见她的脸色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祝怜月从窗缝里看着外面,只见皇后的凤辇走远了,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轻松。
刚才皇后和秦公公似乎都意识到柔嘉殿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她却支开了秦公公,并且明明只差一步就能逼楚慕妍“现出原形”,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祝怜月并不知道皇后在背后和叶疏烟达成了一种协定,所以不会明白,皇后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走了。
此刻皇后坐在凤辇之上,秦公公走到了她身旁,问道:“娘娘,刚才您不觉得寝殿里那个人有些古怪吗?”
皇后望着秦公公,问道:“公公的意思是……”
秦公公见皇后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也知道皇后就算发现什么古怪,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穿叶疏烟,毕竟叶疏烟现在算是她要拉拢的人,拆穿了叶疏烟,若是真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反倒是皇后自毁棋子。
想到这里,他便也笑了笑:“奴才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有意思,那也得是和娘娘一样的意思。”
皇后侧目看了秦公公一眼,淡淡道:“你是个明白人。”
秦公公躬身道:“奴才若是不知道娘娘的心,这些年不是白得了娘娘这么多关照么。”
皇后微微一笑,便没再提沛恩宫的事。
夕阳在皇宫西面的密林上空,微微跳动了一下,便忽然没入了地平线,整个天色瞬间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