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皇帝,本来就不应该将心放在后宫,而是应该专注于军国大事,怎能像世上那些平庸男子一样,追求所谓的爱情?简直是荒诞!
此刻听着唐厉风的赞许,太后不由想起叶疏烟那个狐媚样子,念及唐厉风为她精心布置了奢华的沛恩宫,将来必然专宠,太后便对叶疏烟恨得切齿。
太后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唐厉风,气得手都发抖:“风儿,哀家守着寡将你带大,从你娶妻生子开始,便为你料理家事,择妻、纳妾、选妃,哪一样不是哀家在张罗?你如今是嫌哀家老了、碍事了吗?若是那样,哀家便将凤踊给皇后,哀家回老家去守着你爹爹的坟头,打发后半辈子便是!”
说着,起身便要离开崇政殿。
平常她若是这么说,唐厉风早就起身拉住了她,低头认错了。
因为他知道,一个女人守寡不易,带着三个儿子更是不易。太后年轻时为唐家守节,咬着牙靠自己养育孩子,不但是对唐家三子的恩情,也是对唐家颜面的保全。
唐厉风的孝顺,也都是因为这些原因。可今日再听见太后倚仗这些事来要挟,想让他放弃迎叶疏烟为妃的决定,他却是深感厌倦。
他坐在桌边,将碗推开,双手放在了膝头,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多年来压抑他的重担。
“母后,儿子感念母后的生养之恩,只是……母后也许忘了,今日这番话,两年前您便已经说过。当时儿子并未违拗母后的意思,结果又如何?承春殿被封,淑妃惜氏被禁足,她心怀怨忿,便连已怀孕了都不告诉任何人,从秋千上跳下来、生生把胎儿给摔掉了……”
唐厉风提起这些旧事的时候,便再不复平时的沉稳铿锵,而是微微发抖。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太后想起了当初承春殿发生的惨事。
她曾经为了淑妃惜氏肚子里的孩子后悔了许久,也是从那时开始,建了慈航斋,诚心供奉,每逢固定的时间,她便吃斋念佛,也是为了超度自己未出世的孙子。
如今唐厉风忽然提及往事,那些已经快被太后遗忘的人和事,便也骤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孩子,是她一意孤行害死的啊!也是她欠了唐厉风的……
拒太后依然认为,淑妃惜氏死不足惜,可是当唐厉风往事重提,太后心里已经知道,他对惜氏的愧疚,令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今时今日,又怎么会再因为太后的话而放弃叶疏烟?
更甚者,太后越是用相同的论调来反对他册封叶疏烟为妃,他便更容易将叶疏烟和惜氏联系在一起比较,将对惜氏的愧疚,全都化成对叶疏烟的宠爱。
太后的心里本来燃着一把怒火,此刻却也被唐厉风的态度浇灭,她知道单凭她的这番话,已不足以令儿子回心转意。
她缓缓转过身来,凄苦地道:“是,那是哀家欠你的,如今你是要哀家还了么?”
唐厉风起身走到了太后身边,携住太后的手,难过地道:“从前母后选谁为妃,儿子从不拒绝。可儿子心里空了这么些年,也是孤苦,求母后让儿子留一个可心的人在身边吧。”
太后听了,无奈地拍了拍唐厉风的手背:“你终究是长大了,哀家若再事事管束,咱们母子的情分,只怕将不复当初。罢了,罢了……”说着,她将手抽回,一人踯躅走出了西侧殿。
唐厉风看着太后的背影,心下酸楚,但却也感到分外轻松。
只要太后不再反对,他便能给叶疏烟一个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婚礼,一如她从前所说、所盼的那样……
其实唐厉风自己又何尝不想有那样一个婚礼,迎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是十年前他迎娶正妻时,连妻子的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有什么感情。
想起如今,他竟然可以自己张罗自己的婚礼,选择自己所爱,心里竟觉得有些忐忑,更充满了喜悦。
送走了太后,唐厉风看着满桌的精致菜肴也无心独自享用,匆匆离开崇政殿,便回沛恩宫。
叶疏烟虽然交代柳广恩无需麻烦,弄一碗粥便够了,可柳广恩却还是让小厨房做了三四个就粥的菜,此刻她一人独自用膳,还真有些不习惯。
自从重生在叶家,她吃饭一直在明华厅跟二夫人和羡鱼一起,入了宫,又是和秀女们、和姐妹们在一起吃。
现在偌大的寝殿之中,只有几个宫女侍立一旁,宽阔的餐桌,只有她一人落座,这感觉总是孤单,吃起饭来也觉得没有味道,就是吃了什么菜,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以后要真是入主沛恩宫了,没有祝怜月和楚慕妍陪伴,还真是要寂寞到长出草来。
正想着这些,便听宫人迎接皇帝的声音传来。叶疏烟喜悦地一笑,站起来离开了餐桌,待唐厉风走进寝殿外间的门,上前盈盈一拜:“皇上回来了。”
唐厉风拉着她的手,同坐桌边:“嗯,方才太后来过崇政殿,问了朕对你的安排,朕已告诉了她,她便也没说什么。”他刚落座,柳广恩便已上前盛粥布菜。
叶疏烟听了,不禁望着唐厉风,心知太后没有那么轻易就同意唐厉风的册封,却不知道唐厉风用了什么话去说服的太后。
但唐厉风既然不愿意说,避开了太后真正的目的,那么叶疏烟也只好装作不知情,她便笑道:
“太后仁慈,也是皇上的真情打动了她,才肯放下对我的成见。我真不知如何感谢她的成全……”
叶疏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