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感觉到别人的注视,大皇子转过头来,便一脚踢飞了刚刚接稳的毽子。
“输了输了,殿下这回比奴婢少十个呢!快来刮鼻子!”一个十三四岁的鞋婢欢喜地拍了拍手。
大皇子看着叶疏烟呆了片刻,讶然道:“咦,这个姐姐真好看!是父皇新选的妃嫔吗?”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急忙上前,在大皇子耳边小声提醒道:
“殿下当真是童言无忌,这是为您制作冬衣、冬被的那位叶尚功呀,您难道还认不出尚功的服制么?再说皇上的妃嫔,您可不能叫姐姐的……”
大皇子一听,很是高兴,急忙跑了过来,和他父皇一样背着手,将叶疏烟上下打量,然后一笑:
“谢谢叶尚功给本殿下做的新衣服、新鞋子,今年玩雪一点都不冷!明年还有吗?”
叶疏烟忍不住笑了,起身向大皇子一拜:“回禀殿下,去年的棉花是从西域买的,今年也许能培植出中原棉种,天冷时,殿下要做多少就做多少。”
大皇子望着她,天真地道:“那我要很软很软的棉花床,行不行?”
不知是在大皇子身上看到了羡鱼的影子,还是因为女人天生就会对孝比较喜欢,叶疏烟觉得大皇子十分呆萌可爱,便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还小,不适合睡太软的床,那样会不利于身体成长,会令脊椎变形的。”
大皇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吓了一跳,跑到了皇后身边,问道:“母后,这是真的吗?”
皇后笑着将大皇子乱了的头发理顺,然后唤来刚才陪他玩的小太监和鞋女:“你们带大皇子去侧殿玩一会儿吧,本宫要跟凌才人和叶尚功说说体己话。”
大皇子不依地扭着往外走,走到凌暖身边,还不忘见了个礼。
凌暖叫如鸢拿出了自己缝制的两只绣球沙包,笑着交给大皇子,看大皇子高兴地接过去,便也宠溺地摸了摸大皇子的头。
皇后看见,凌暖这样的举动,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双眸低垂着,等大皇子走出去之后,才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凌才人有心了。”
凌暖没看到皇后的神情,可是叶疏烟却看到了。
凌暖虽然是皇帝的妃嫔,但是皇子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她来宠溺。她抚摸皇子的头,这样的行为,在皇后看来,已是僭越身份。
叶疏烟忧心地看了一眼凌暖,却也无可奈何,凌暖本就是什么心机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猜得到比她大十几岁的皇后的心思?
凌暖目送大皇子出去,听到皇后这么说,便温顺地笑道:
“上次臣妾看到大皇子踢的那只沙包掉了沙子出来,想来是缝制的不够细密。臣妾宫里有不少裁衣剩下的布尖,便趁着这几天下雪,赶制了两个沙包,针脚细密、布料子也密,绝不会再漏沙。给大皇子解闷罢了,不值什么的,皇后娘娘不嫌臣妾针线粗陋就好了。”
叶疏烟一听,不觉又瞧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的脸色愈发不自在了。
做东西给大皇子,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凌暖也是太不懂得说话的艺术。
大皇子原来用的那个沙包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凌暖没搞清楚这个,便说缝制的不够细密,万一那是皇后自己亲手为儿子做的,这下岂不得罪人?
接着,凌暖又提起宫里有不少裁衣剩下的布尖,谁不知道唐厉风将过年时将所有贡品蜀锦里的粉色布料都给了宸佑宫?就是皇后,也没有分到几匹艳色的布料。
皇后年纪并不老,二十四五,虽说平时向太后请安、在宫里接见妃嫔时都要穿重色的礼服,但也不代表她不喜欢艳色衣服。凌暖说裁衣服剩下的,无异于在皇后面前显摆唐厉风的宠爱。
再说大皇子用的东西,什么都是最好的,就算是个香囊、鞋垫,那也要用整卷的布料来裁剪,又何曾有人用裁剪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给大皇子做东西?
凌暖一派天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皇后脸上已有些挂不住了。
叶疏烟急忙说道:“原来裁剪衣服剩下的料子也颇有用处,这倒是契合了皇后娘娘节俭之德。奴婢也正想求皇后娘娘的旨意,将宫里妃嫔们裁衣剩下的料子都赏给尚功局。”
皇后听到这话,却有些不明白:“尚功局要碎布料干什么?”
叶疏烟道:“春寒料峭,天气将会变得忽冷忽热,奴婢想着,若是能做一批有清凉明心、防止风邪入体的药用香囊给宫人们戴着,春来宫里生病的人便少得多了。且也可以像大皇子这样,做成沙包,供宫人闲暇时玩耍,以强身健体。”
凌暖皱着眉头看了叶疏烟一眼,心想,这个点子本是她想出来的,可惜她没有想得这么周到,如今让叶疏烟向皇后提出来,倒显得是叶疏烟的功劳了。
她不悦地端起了手边茶几上的甜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皇后本来因为凌暖言语和行为而不高兴,听到叶疏烟这样的提议,仔细一想,也对。
春秋时节,宫中确实常常有人感染风寒,而且会大面积传染,拒每个人治疗起来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可是一个传一个,就是御医院煮汤药也要花掉不少钱。
若是真能让宫人们养成强身健体的习惯,以香囊来提前预防风寒之症的传播,不但宫人们可以少生病、少吃药,也可以各司其职,不影响宫里的日常安排。
如今皇后的势力慢慢强大,但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却依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