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里面有个点心盒子,一看就知道是庐州最好的点心铺里出品的,那是叶疏烟以前很喜欢吃的家乡特产,另外还有缎子包裹着的两双崭新绣花鞋,和九个红鸡蛋。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叶疏烟说道:
“我为沐春选了颇有财势的商贾张家,做了填房,不过终究是正室,丈夫也不过四十三岁,也算琴瑟和谐。只是医师说,沐春年纪大了,颇难生养,能不能怀上,都要看天意。那张家老爷虽然已经有一子一女,但也通情达理,知道沐春膝下无子,日后没有依靠,便从同族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沐春抚养。孩子叫彤儿,今日刚好满月,我临行前,她专程交代,煮几只红鸡蛋替她拿给你……”
说到这里,二夫人已是红了眼睛,急忙拭泪:“这不到半年,你进了宫,沐春嫁了,每次走到你的地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叶疏烟怔怔地拿起一只鸡蛋,一只绣鞋:“沐姨她为了我和我娘,操劳半辈子,如今能有个疼惜她的丈夫可以依靠,还能有个儿子,娘在九泉之下,也该觉得欣慰了。谢谢二娘。”
那绣鞋是沐春亲手所绣,而且都是用的大红面料,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却是新娘穿的鞋。
叶疏烟知道沐春是什么意思,她始终还是不放心叶疏烟,还是期盼叶疏烟能好好的嫁人,就算明知道叶疏烟如今是女官,等十年后出宫,那也还早,但仍是以绣鞋寄托了自己的期望。
叶疏烟轻轻抚摸着绣鞋,对二夫人道:“二娘,回去若是见到沐姨,你也帮我转告她,她的烟儿,不久便会嫁给天下最好的男人。”
二夫人疑惑地看着叶疏烟,在她心里,甚至是其他人心里,世上最好的男人,那无疑就是皇帝。
可是她知道叶疏烟本是不愿为妃的,如今这么说,难道她终于改变了心意?只是碍于冷督头和纪楚翘在跟前,她也不好直接问。
叶疏烟又问道:“长嫂也怀孕半年了,胎像还好吧?二娘来了汴京,家事谁来打理?”
二夫人知道叶疏烟是怕魏风荷在家里这段时间又蠢蠢欲动,便笑道:
“我走时,交代沐春每天要去府里看一看,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向沐春交代,不会劳烦你嫂嫂的。风荷的胎像倒是很稳,只是最近吃胖了不少,你哥哥就是担心将来生的时候,孩子太大了会费些力气,就不让给她吃太多。”
叶疏烟知道叶若尘因为大夫人难产而死,心里一直留着抹不去的阴影,所以才担心魏风荷吃得太多,会让孩子个头太大,将来难生产。
她莫名地悲伤,女人怀孕容易,可是生孩子,就像是一命换一命似的,容不得一点意外。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短,说着话,一眨眼便过去了。
羡鱼极为不舍,拖住叶疏烟求道:“姐姐,你能不能跟爹爹和娘说说,让我留在汴京吧……这样我想你了就能来宫门口见你啦!”
二夫人宠溺地责怪道:“这孩子,我看你是见汴京繁华热闹,所以想多玩一阵子吧?烟儿如今是五品尚功大人,你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天天陪你玩闹么?况且今日咱们一家人相见,也是托了太后的恩典,平时是见不到的。”
叶疏烟搂住了羡鱼,拍了拍他噘起来老高的嘴:“好了,把这个拱嘴儿回收去,老老实实跟先生学学问,跟冷大哥学武艺,将来总有你风风光光进汴京的时候。”
二夫人从不知道叶疏烟竟对羡鱼有如此深厚的寄望,听叶疏烟的话,可见她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为妃了。若她做了皇妃,一定会扶持羡鱼。
羡鱼虽小,但如今正是学知识、学本领的好时候,为了他今后的前程,无论如何,二夫人也会好好培养他。
等江燕来到侍卫房来催叶疏烟的时候,叶疏烟才依依不舍地跟家人和冷督头夫妇告别。
临出门时,她说道:“二娘,冷督头,你们慢些走,我还有几句话想跟纪姐姐说。”
等二夫人她们走出去,叶疏烟这才拉住了纪楚翘的手:“纪姐姐,我方才见你有些担心我,不知是否是我会错意?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纪楚翘犹豫了片刻,往门外看了一眼,见门外无人,便说道:
“我爹爹的脾气,我最清楚。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记恨叶大人,满心希望我能入宫得宠,将来把他调往汴京为官,可我又输给了你,他是不会死心的……”
叶疏烟在宫里见惯了风浪,如今她连太后也不怕,又怎么会怕宫外的区区一个纪通判?
她淡淡一笑:“纪通判或许是嘴上说说,倒不见得真能一直记恨下去,终究有释然的时候。疏烟多谢姐姐这样担心。”
纪楚翘见叶疏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便只好说道:“我不会妄加揣测的,正是我爹说了句话,才令我觉得他没有死心。我被押送回庐州的时候,他来探视,说‘好在我没把宝全全部都压在你这蠢丫头身上。’,你说,他能是个什么意思?”
叶疏烟一愕,旋即笑道:“姐姐莫要担心,如今我在宫里也是五品女官,就算有人要对付我,也不容易。”
纪楚翘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听州衙里的人说起过,你这么快就已经升到了正五品女官,而且深得皇上器重……可我不明白,以你的姿色和智谋,怎么会落选呢?”
叶疏烟的落选,很多人都不明白,谁也不会相信她是故意的。
叶疏烟无奈地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