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见秦公公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不由想到了死去的上官兰初。
之前上官兰初作画混入崇政殿,陷害叶疏烟,若不是秦公公“及时发现”,皇后也不可能知道。
而后来秦公公竭力在皇后面前挑唆,令皇后大怒,要把叶疏烟发配司正房,这说明秦公公事先很有可能是跟上官兰初勾结好了的。
若是他二人不仅仅是利益关系,还有其他说不清的关系,那么上官兰初因为陷害叶疏烟不成而投井自尽,秦公公一定会将她的死,算到叶疏烟头上。
宫中的关系网如此复杂,是敌是友,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楚。
如今秦公公也知道皇后要用叶疏烟,所以有些恩怨便也只好放在一边。
叶疏烟无心去想这些,她看着被放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楚慕妍,心里知道,楚慕妍所受的折磨,其实就是为她所受。
如果楚慕妍没有去搜那玉龙吐珠玉佩,如今躺在这里的,就是叶疏烟自己,受这些苦的,也是她自己。
叶疏烟一直都更为信任祝怜月,她怕楚慕妍嘴巴不严,好多事都故意瞒着她,而到了今时今日,她才知道,楚慕妍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样的伤,这样的痛,叶疏烟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体会得真切。就是这种酷刑之下,楚慕妍竟然也没有招出叶疏烟……只因为她坚信,叶疏烟会救她。
叶疏烟在人前,一滴泪都没有流,此时此刻,她多想忍住泪水,可是泪腺仿佛决了堤,眼泪像珠子断了线一样滚滚滑落。
她不断地用袖子擦干眼泪,为楚慕妍的房间点起灯、燃起炭炉。
她哽咽着不哭,嗓子却因此紧绷,不知不觉肿痛起来。
片刻之后,崔莹和林峥一起赶来。
今夜林峥本就当值,知道楚慕妍会受刑,早早准备好了医治外伤用的一切。就算秦公公不去,他也会找机会来见叶疏烟。
二人看到楚慕妍的伤势,也都是不忍直视。
崔莹扶住了叶疏烟:“疏烟,慕妍她会没事的……”
叶疏烟听到这话,咬住了嘴唇,强忍住了哭腔:“我不知道……我不能让她出事……若不是我锋芒太露、树敌太多,怎么会连累到慕妍……这些酷刑本该由我来受!林御医,不管她伤势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活她!”
崔莹安慰道:“疏烟,你千万别这么自责,你做的事都是为皇上分忧,那些人嫉贤妒能,岂能怪你?”
林峥默默查看了楚慕妍的伤势,也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她们竟然用幽闭之刑来对付一个身心纯洁的姑娘,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如今林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因为楚慕妍浑身上下都是伤,甚至子宫腔内也受到钝器所伤,还有淤血,一定要尽快清理伤口和淤血。
楚慕妍只是昏迷,一旦处理伤势的时候令她感觉到剧痛,她就会醒来,无异于再受一次折磨。
于是林峥先喂她吃了吊命的参丸,接着用针灸之法为她做了麻醉,接着,崔莹便和叶疏烟一起为她清洗伤口……
这个麻醉清洗的过程不可以太久,否则有可能令楚慕妍变成永远都不能动的活死人。
林峥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指导二人如何用烧酒清洗伤口。
“好在皇后娘娘到的及时,幽闭之刑还没有对楚女史的内脏造成太大伤害,若是娘娘再来迟片刻,只怕楚女史从此就再也不能嫁人、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林峥轻声安慰着叶疏烟,可是也知道这样的安慰,不足以平复叶疏烟对龙尚功她们的痛恨和对自己的自责。
叶疏烟满手都是血,她看着这些鲜血,冷然道:“慕妍的苦不会白受!我要榨干她们的血,来还慕妍的!”
崔莹闻言,身子一震,不敢相信这样残忍的话,是从叶疏烟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叶疏烟虽然看来温柔娴静,待人也极为宽厚,她若是没有手段和魄力,又岂能收服楚慕妍,岂能让帝王倾心?
就像楚慕妍,平时属她最懒,最自私,总是欺负祝怜月,让祝怜月帮她干活。可是今日,她竟是宁愿被打成这样,也不肯出卖姐妹。
这几个秀女,让崔莹觉得太震撼。这样深厚的姐妹情意,这样无条件互相信任彼此,令她们和这个皇宫,显得格格不入,却也让崔莹对她们越来越了解,越来越喜欢。
也许这就是年少时最可贵的真情,崔莹暗暗希望,今后她们三人的感情也不会改变……
因为皇宫里实在太冷,也该有些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然而林峥听了叶疏烟的话,却什么也没有说。
叶疏烟给楚慕妍清洗伤口,就要不断触及她的伤处。楚慕妍也是血肉之躯,被打烂成这样,叶疏烟触手之处就是温热粘稠的血肉、粗糙不规则的裂口,怎能不恨!
林峥既然说过,今生今世,愿为驱使,便只默默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只要叶疏烟一声令下,就为她赴汤蹈火。
她要救谁,他就去救谁。她要杀谁,他就去杀谁。他没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所能为叶疏烟做的,只此而已。
过了片刻,林峥终于在叶疏烟的协助之下为楚慕妍上完了药,拔掉了用以麻醉的银针,接着又在几个大穴施针,令楚慕妍醒转。
楚慕妍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叶疏烟模糊的身影。她闻到了自己床头那盆水仙花的香味,知道已经回到了夕醉苑,可是刚才那残酷的刑罚,依然历历在目,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