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园北,坤宁宫前,一片漆黑。
江燕来没有点风灯,身穿黑色的披风,在暗夜里完全看不到她这么个人。
她正焦急地踱着步子,宫门忽然打开一条缝,还没等门全打开,她便急忙闪身而入。
殿中已点亮了灯火,皇后披上了披风,走出来坐在殿中。她的一头秀发软软垂在胸前,长得铺到了膝盖上。
秦公公命人搬来了炭炉,为皇后奉上一盏热茶。
等江燕来走到了凤座下,秦公公便对宫婢们挥了挥手,宫婢们放下帷幔,退了出去。
江燕来急忙走到皇后跟前,轻声说道:“娘娘,太后对叶疏烟下手了,只是不知怎的,阴差阳错,被抓现行的是楚慕妍。如今她正在司正房,已被打了个半死。”接着,将龙尚功设计用大皇子的璎珞来陷害叶疏烟,却被楚慕妍拿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皇后听了,淡淡一笑:“叶疏烟这丫头运气总是这么好--上次本宫以为画卷的事是她所为,还没来得及把她弄到司正房,就被皇上打断了。这一次太后亲自出手,竟然还是没能让她进去,这丫头命可真够硬的--想不到她被禁足,还能有本事传信给你,看来,她身边也有死忠之士,看来志气可不小。”
江燕来说道:“依娘娘看,这次咱们帮她还是不帮?若是不帮,楚慕妍万一抵不住大刑,只怕还会招出叶疏烟来,损失了她,岂不可惜。”
皇后的眉头微蹙,喝了一口茶,便已有决断:“帮,自然是要帮的。凌暖那丫头虽然得宠,可是总觉得不够灵慧……”说着,她姿态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今日皇上带叶疏烟骑马出宫,二人共乘一骑,这心意倒也明白。叶疏烟是个聪明人,将来对本宫大有助益。”
江燕来心酸地一笑:“娘娘圣明,这次若是救了楚慕妍,叶疏烟必定感恩,您就能将她收到麾下。凭皇上对她的这份儿恩宠,她的一句话,强过旁人一百句。”
说完,却也有些怜惜:“咱们皇上是个多情之人,若没有娘娘的牺牲,如今后宫还不知让那人祸乱成什么样子。为了那个不祥人,娘娘这两年着实受了委屈,可是也正因为娘娘当初的英明决断,大汉国才不至于重蹈西蜀国的覆辙……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
皇后听到这话,便想起了往事,一时悲戚:“可是……她还没死,她活着,我便寝食难安!”说着,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颤抖不停。
江燕来小心地上前握资后的手:“如今终于有人能坐在皇上的马背上,很快,那人就会真正被人遗忘……到时候,就是咱们除掉她的大好时机。”
皇后眼中杀机隐现,咬着牙道:“好,本宫便冒险帮叶疏烟一把!”
月已中天,此时的庆寿园静谧非常,然而今夜的延年宫和坤宁宫却注定不会平静。
江燕来离了坤宁宫,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不便出面见叶疏烟,只能派心腹之人传信给正在尚功局监督女史们赶夜活的崔莹,让崔莹去告诉叶疏烟,叫她放心。
崔莹是叶疏烟的上司,无论以探病为理由,还是以公务为理由,都可以顺理成章地见到叶疏烟。
秦公公服侍着皇后,乘凤辇往司正房而去。
一路上,宫婢们执宫灯开道,一行人脚步匆匆,而快到六尚局的时候,皇后却让人停下了脚步。
秦公公急忙走过来:“娘娘,怎么了?”
皇后望着六尚局的方向,冷冷道:“若时机不对,本宫纵然进去,也是无用。秦公公,你去司正房外瞧瞧,该本宫进去时,立刻来报。”
秦公公会意,俯首道:“娘娘放心,奴才理会得。”说着便走向了司正房。
此刻司正房里惨叫声声,外面守着的两个女史见秦公公来了,正欲禀报,却见秦公公手一伸,手心里端着两个大银锭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买通这两个女史。
二人本来不敢收,但秦公公眼睛一瞪,就吓得二人急忙收了银锭,闪到一边去了。
刑室就在地下,墙角上开了一个气窗。秦公公就从刑室外面的气窗往里看,就见到楚慕妍被打得像从红色的颜料缸里涮过一样,当真是惨不忍睹,可是她却死都不肯出卖叶疏烟。
秦公公挑了挑眉毛,心道这楚慕妍倒是个讲义气的,死了委实可惜。
过了片刻,就见屠司正命人用盐水泼醒了楚慕妍,可楚慕妍还是嘴硬,屠司正就要用烙铁之刑。谁知楚慕妍死到临头,却一脚踢飞了烙铁,伤了龙尚功。
秦公公惊讶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直到龙尚功说,要用幽闭之刑对付楚慕妍,他的脸上竟有痛苦之色,急忙站起身来,不愿再看。
幽闭是中国古代对女性使用的宫刑,为五刑之一。宫刑者,男子割势,妇人幽闭,次死之刑。
幽闭之刑,相当于男子所受的宫刑,但却不是将受刑的女子禁锢起来、使之与世隔绝。
行刑时,用木槌用力捶打女子的泄,直到子宫受伤,下有一物滑落,堵住密处,而后该女子只能方便,而不能人道,无法与男子交合。
男子受阉割之刑,便成了阉人;女子若是受了幽闭之刑,也便不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秦公公看不下去,只因这场面令他想起自己受阉割时的惨象,楚慕妍一声声凄厉的惨呼痛骂,令他浑身发抖。
“龙尚功!你这毒妇、蛇蝎女人!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天若保佑得我不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