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那么深爱着唐厉风,可是唐厉风对她好,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照顾到叶疏烟对凌暖的姐妹之情。
但凌暖却不知道唐厉风的用心良苦,她如今必定以为是叶疏烟设计对皇帝投怀送抱,以期获得宠幸。
这样的举动,对于一直依赖信任叶疏烟的凌暖而言,无疑是姐妹在背后刺她一刀。
叶疏烟也委屈至极,只觉得心里郁闷得发慌,唯有叫小伍先留意一下,看凌暖究竟是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不知道此事也便罢了,如今她乱猜疑,这一夜终究是别想睡得着了。
她烦闷地散着步,慢慢就走出了六尚局。
从六尚局往南是宣佑门,那是出禁宫的路,这么晚了,她自然不能去。因心里记挂着凌暖,不知不觉便沿着南北向的路往北走。
紧邻殿中省六尚局北侧的,是讲筵所资善堂,过了资善堂,便有一道宫门,是经过崇政殿的殿前宫苑,进入庆寿园的必经之路。
宫门到夜晚更加守卫森严,要去妃嫔的宫中,也必须经过此地。
她明知无法去见凌暖,却还是走到了这里,但看到守卫,便远远停下了脚步。
从宫墙上往另一侧看,能隐约看到崇政殿里灯火通明,就连殿外的天,都被灯光染的黄澄澄的。
那种光,在这样的寒夜,是如此让人觉得温暖。温暖得像唐厉风的怀抱,像他关切的声音,让叶疏烟忽然安心下来。
她所难过和纠结的,无非是怕凌暖吃醋,怕伤了姐妹之情。正因为凌暖是唐厉风的女人,所以叶疏烟总觉得好像自己做得不对似的。
可其实她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凌暖的事,而且就算和唐厉风在一起,也是光明磊落,又何须对任何人感到抱歉?
如果这件事始终要让凌暖知道,那叶疏烟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说:“皇上是带我出了宫,但只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看《汉宫馔玉录》发布的盛况而已。”
她相信只要自己坦然相对,凌暖一定会明白,一定会相信,一定会释然。
看着崇政殿的灯光,她恍然顿悟,忽然回转身,微笑着往尚功局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叶疏烟漫无目的地出来散步时,她的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
屋里没有亮灯,来人不知叶疏烟是在还是不在,便轻声喊道:“疏烟,睡醒了吗?”然而,没有人回应,屋里一片寂静。
她便蹑手蹑脚走进屋子,忙点亮了火折子,她便是楚慕妍。
白天她只看到了玉龙吐珠玉佩的半边蓝色丝绦,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想找机会来弄个清楚。晚上便忙里偷闲,借锈为名,逛了回来。
她一进夕醉苑就看到叶疏烟的屋里黑着,就知道叶疏烟多半不在屋里,机会来了。
此刻,她走到妆台前,在妆奁里查看了一番,但似乎没有见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闷闷地将妆奁合上。
接着她又走到了床边,翻了翻枕头和被褥下面,忽然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副赤金打造的璎珞,上面镶嵌着水色极佳的翡翠,就算是在这样的暗夜,仅仅映着火折子的微光,也一样流光溢彩、闪亮夺目。
楚慕妍之前是看过叶疏烟带进宫那些金饰的,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一副赤金翡翠璎珞。
从这璎珞的做工和造型看,倒像是出自司珍房的东西,而且看起来还很新,不像是天天佩戴的。
叶疏烟不怎么会做首饰,这璎珞她怎么会打造?说不定又是祝怜月偷偷做给她的。
楚慕妍噘着嘴,气得肺都要炸了。
叶疏烟和祝怜月从选秀的时候就住一个屋,后来也很要好,相比之下,楚慕妍可不是要远这一层么?
如今叶疏烟有秘密只跟祝怜月说,而祝怜月还偷偷摸摸做了璎珞给叶疏烟,楚慕妍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备受冷落,一股醋意便从心里冒了出来。
她气愤地抓起那璎珞,塞进了自己的袖子,暗道: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共甘苦共患难,也就是我老实好哄骗,真拿你们当姐妹!我倒要看看等我拿出这东西,你们俩怎么说!
她转身正要走,才想起来:不对呀,她来是要找那个带着蓝色丝绦的东西,哪儿能就这么走了?
既然妆奁和床上都找不到那件东西,那么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宝贝呢?
她郁闷地坐在了床上,完全没有想到这样折腾一番,会留下痕迹,让叶疏烟发现。
这时,她忽然想起这张床下,叶疏烟曾钉了一层搁板,当时祝怜月和楚慕妍是知道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便走到床边,掀开床帏,伸手进去摸索着,一直摸到了床后面的搁板,才摸到一个有木雕的盒子。
她急忙将那个盒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瞧,顿时呆住。
那里面是一块温润的青白色玉佩,雕刻图案竟然是一条龙,五爪龙——只有天子才能用的图腾。
盘绕在玉佩下方的正是白天她看到的那一条丝绦。原来叶疏烟白天就是跟祝怜月说这个玉佩的秘密。
楚慕妍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东西是皇帝的,是皇帝给叶疏烟的。
她恨得跺了跺脚,咬牙道:“好你个叶疏烟,说什么只愿在这宫里过安稳平静的日子,却原来你背着我去勾引皇上!我呢?我算什么?就听你的话,乖乖在尚功局做苦力!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她咒骂着,将玉佩和璎珞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