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典制听了,拉住了叶疏烟的双手:“疏烟,那个林御医……你为何对他如此信任?自从你这次病了,指名要请他来,我便担惊受怕,怕你年少不经事,为情所困。. 可你说自己知道轻重,我才信了你。如今你却又要将他安排到凌才人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与林御医可是宫外旧识?”
叶疏烟见崔典制这么关心她,心下感激不已。但她又怎么能说,凌暖中了毒,她是想让林峥去看顾住凌暖的性命?
但崔典制这么说,可见林峥的身份瞒的很好,就连和林枫晚熟识的江燕来她们都不知道,他就是林枫晚的弟弟。这对他而言反而安全。
她笑道:“莹姐姐不必担心,我与林御医并不是旧识,不过是看他老实可靠,对我的病十分上心,不知该如何报答。所以想让凌才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加以提携而已。”
这话自然是合情合理。崔典制听了,才叹了口气,道:“疏烟,你知道太后对你寄望颇高,将来定能在六尚局做出一番大事,切不可将心思荒废在男子身上,要知道,天下男儿皆薄幸,不值得……”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孤凄之色,便没有再往下说。
叶疏烟看见崔典制似乎藏着心事,心知她这样的年纪,多少也会有些感情上的经历和波折。但身在宫中,纵然遇到有情之人,终究也只能互相守望、苦苦相思罢了。
若是那长情的,还会等到她出宫;若是真遇到负心的,也不过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邂逅而已,苦的终究是被宫墙锁住的女人。
“莹姐姐说的对,疏烟也是这样想呢。我们女子虽然不能登上朝堂,但是在六尚局,也一样能成就一番事业,让世间那些没担当的男子汗颜羞愧。”
崔典制听了这话,似乎也释然了些,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样想,我便再不担心了,林御医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你只管办好太后的差事就行了。”
崔典制常在宫中奔走办事,所以比叶疏烟出头要方便得多,所以叶疏烟才求崔典制帮忙。
虽然她也很想与凌暖一见,就算不能做什么,彼此宽宽对方的心也是好的。
但如今,知道了皇上常常去明粹殿,叶疏烟避之唯恐不及,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去见凌暖。
她本就不愿为妃,若是在皇帝面前多晃悠,假如被看中,便无法再留在六尚局。
上次在庆寿园遇见了皇帝,虽然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但心里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封存了太久,蠢动着想要喷薄而出一般。
看着皇帝离去,她本该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仿佛这哀伤来自另外一个灵魂。
那感觉实在叫人难受,叫人害怕,所以她打定主意,现在能避就避。
等她在六尚局占据要职、六尚局少了她便如蛇无头不能行的时候,就算皇帝能看中她,她也可以求太后,让她留在六尚局,太后必定会为了后宫事务的稳定,帮她说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把榨油的差事办好。
吃过了午饭,叶疏烟便拿起了纸和炭笔,坐在石桌边设计榨油的设备。
如今的榨油设备,最先进的,便是用一根有几百年树龄的树干,制成一个超大的榨油筒,这样的设备,虽然能日产上百斤油,可是却极耗费人力。
叶疏烟本想在这个机器的基础上,稍加改良,既保证产油量,又能不那么费力。可是想来想去,都没办法对这个笨重的木头疙瘩下刀。
一张张画坏的纸,被她放在旁边的枯草地上。再拿一张新的,继续画,直画到了太阳西斜。
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祝怜月在这段时间不敢打扰她,已经独自洗了两大盆衣服,而且真的把楚慕妍的衣服也拿来洗了。楚慕妍已经又返回司计房做事。
叶疏烟看着祝怜月晾衣服的样子,有一丝的心疼。
这么冷的天,谁愿意洗衣服?楚慕妍这真是摆明了欺负祝怜月好说话,可是她一点都不生气,玩闹过后,又好了。
祝怜月听到叶疏烟起身收拾纸笔,回过头来,问道:“已经画好了?”
叶疏烟看着那些尚未完成的设计,摇了摇头:“之前的木棉搅车是我参照前人的记述复原出来的,所以比较简单。可现在这个榨油的机械,却不能在现有的榨油机上改良,只能重新设计,我必须计算精确。”
“什么……改良、计算,疏烟你是从哪儿学会这些东西的……”祝怜月听得一头雾水。
叶疏烟知道再说她也不会明白,于是转移了话题。
当夜,她挑亮灯芯,准备再继续奋斗,才想起林峥交代,不能熬夜,免得病情反复。可是仿佛是入夜才灵感泉涌,她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笔,认认真真画了起来。
当终稿定下来,她高兴地站起身来:“大功告成!”
而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了。冬天天亮的晚,这个时候,已经不早。
她去隔壁的房间,将祝怜月喊起来,二人匆匆洗漱了,便回尚功局销假。
耽搁了这么多天,六尚局各司都在筹备腊月里的节庆事宜,叶疏烟才想起,后天便是腊八节。
看到尚功局人人都忙忙碌碌的,祝怜月急忙回司珍房帮忙。
腊月里节令多,太后尤其重视这个腊八节。
腊八节,古称“腊日”,本是民间祭祀祖先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佳节,且并未固定在腊月初八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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