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完了脉,林峥的面色愈加缓和:“叶典制不必再服药了,只是还要多休息几日,不可劳累和熬夜。”
叶疏烟一听不必再吃那苦苦的药,更是觉得精神爽利多了,当即起身亲自给林峥斟了杯茶。
林峥见叶疏烟如此,急忙接过茶杯,转过身去喝了。
他一向给妃嫔主子们看病,谦恭惯了,不敢看叶疏烟也正常,但连喝茶都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倒让叶疏烟和祝怜月觉得他有些好笑。
喝完了茶,祝怜月接过了茶杯,放在桌上。
林峥收拾着药箱,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忽然问道:“听叶典制的口音,该是淮南道庐州人氏吧。”
叶疏烟不意林峥会知道她的籍贯,疑惑地点了点头:“没错,林御医如何知道?”
林峥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么宫中的凌才人应该与叶典制是同乡,你们有同车之谊?”
叶疏烟本来就和凌暖难以联络,常常为她悬心,此刻一听林峥提到凌暖,心里忽然有不祥之感。
一个御医,若非是凌暖生病,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和籍贯呢?
她紧锁蛾眉,问道:“何止同车之谊,我们情同姐妹。林御医,是不是凌暖生病了?”
林峥听叶疏烟和凌暖情同姐妹,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叶典制切莫忧心,凌才人现在已经渡过难关了。”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叶疏烟别那么紧张。
但他越是先宽叶疏烟的心,叶疏烟就知道,凌暖必定遇到了极坏的事情。
她强自镇定下来,舒展了眉头,微微一笑:“那就好,事情是怎样的,林御医请慢慢说来。”
林峥说道:“就是叶典制感染风寒发热的那天晚上,是下官和另一位御医当值。后半夜有明粹殿的内监匆匆赶来,说凌才人于昏睡中吐了血。”
叶疏烟听了,虽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但还是忍不佐张地握紧了双手。
吐血这种情况,多是内脏有伤有疾,但凌暖身体健康,这是入宫之前就已经由庐州州衙验证过的,不可能会有什么痼疾。在宫里好端端的,也不可能受伤。
她的心犹如在油锅里煎熬,急切地看着林峥,等他说下去。
林峥接着道:“下官和另一位御医便连忙赶去了明粹殿,一经诊脉,发现凌才人竟然中了慢性的毒药。”
叶疏烟心里一寒,虽然知道宫中这样的事情不少,可是眼下花才人有身孕,已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上次明粹殿的小太监来说,皇帝最常去的就是花才人那里,既然凌暖不甚得宠,谁犯得着去害她呢?
“怎么中的毒?什么毒?可查出下毒之人是谁?”她连声问道。
林峥料到叶疏烟会如此,也不敢再说医治的细节,只道:“是慢性的花粉毒。如今十冬腊月,不是花季,便能确定是有人下毒。只是查案之事下官不清楚,但听说,昨天明粹殿里一个宫婢被皇上亲自下令,处以杖毙之刑……”
“皇上?”叶疏烟心想,这后宫中的事,都是太后与皇后在打理,皇上亲自下令处决宫婢,倒是不多见。
林峥点了点头:“听来御医院抓药的内监说,这几日,皇上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在明粹殿,连奏折也都搬过去批,直守到昨天夜里凌才人醒来。今日下了朝,便又是去了明粹殿用膳。”
叶疏烟讶然,在她印象之中,当今皇帝唐厉风是一代雄主,志在天下,可是谁能想得到,他竟然对凌暖如此宠爱,在她毒发昏迷这几天一直守护在明粹殿。
凌暖那么乖巧可爱,她的单纯,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本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需要人珍爱和保护。
她没有妖媚的姿态,没有卓越的见识,没有超凡的才艺,更没有争宠霸爱的手段,只有懂她的人,才能发现她的可爱、可贵。
叶疏烟心里竟有一丝暗喜:皇帝这样怜惜凌暖,说明他是真心喜欢凌暖这样简简单单的女子。
也许只有在凌暖这里,他才能卸下身为君主的重担,真正享受宁静、拥抱单纯,为他的女人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可能正因为他对凌暖的珍视,才使凌暖遭人陷害。那宫婢应该是受人利用,所以皇帝一怒之下,下令将那个下毒的宫婢杖毙,活活打死。却不知这背后指示她的人,有没有查出来。
凌暖啊,她在中毒昏迷的时候,多需要一个人握着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将她从梦魇中叫醒。
叶疏烟做不到,幸好,还有他,唐厉风。
叶疏烟鼻子一酸,扬起了头,让眼眶中的一点泪光慢慢隐去。高兴的时候,不可以哭。
“皇上他竟然……对妃嫔这样好么?”
祝怜月也觉得难以置信,那个人是天子,若非他对凌暖有情有义,怎会这么做?听着林峥的话,她只觉得凌暖是如此让人羡慕。
“林御医,多谢你救了凌才人,多谢你如此留心她的事,来告诉我。”叶疏烟盈盈一拜,道:“我家中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凌暖就像我的亲妹妹,请林御医尽力关照她。”
林峥自觉惭愧,因为御医院本就是这样的职责,叶疏烟不必谢他的。
他急忙摆了摆手:“不不,叶典制言重了,下官不敢当。况且下官只有当值时被传唤,才能去明粹殿。平时就算有心关照,也是不便的。”
叶疏烟站起身来,说道:“从前或许是,但如今你有救治凌才人的功劳,在皇上眼里,你的医术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