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江燕来便向叶疏烟问了林御医的医术如何,又问了药都用哪几味,都是什么剂量,问得极仔细,听罢点了点头:
“想不到这林御医年纪轻轻,药方倒是开得很妥当。你吃的药,虽说剂量略大了些,但是却是多了清热和中的药物,不至于风寒邪气去得太快,反将伤了身体。姑姑就怕这些御医太势力,不肯对宫人们用好药、用足药,因此来见见你,便放心了。”
江燕来说着,叶疏烟点头称是。
江燕来看着叶疏烟,叹了口气,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疏烟,你该不会怪姑姑狠心,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尚功局,多日来也不管你的死活吧。”
事实也是如此,她自从上次在尚功局见过叶疏烟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论是叶疏烟被掌掴,还是被五福欺辱,江燕来都没有帮过她一把。
叶疏烟心中当然有不满,但是她也知道,江燕来越是跟她来往得多,龙尚功越是介怀,越不会对她放心,那就更不利于她在尚功局做事。她倒宁可江燕来不来。
叶疏烟急忙道:“姑姑哪里的话,无论是选秀时,还是来了六尚局,都多得姑姑关照,奴婢铭记于心。只是奴婢蠢笨,总要受了挫折,方才知道路要怎么走,这才吃了点苦头。幸好凭着一点小聪明,侥幸办成了件事,得以晋升,今后必定能多为姑姑分忧了。”
她自然不会忘记江燕来当初的恩义,但当初她就知道,江燕来对她好,是希望得到回报的。惜花之人,总希望来年花发,收获芬芳满怀。
江燕来笑了笑,道:“其实你不说,姑姑又怎么能不知道,龙尚功如今对你很好,这连升两级的荣耀,岂非是她为你求来的?你若是感念她的恩情,也属有情有义。”
这话在叶疏烟听来,分外刺耳,仿佛是说,叶疏烟若是因为这扶持的恩情而靠拢龙尚功,也是人之常情。
叶疏烟心里冷笑:江燕来,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你和龙尚功自以为是下棋的人,把别人都当成棋子,我却不是任人轻易摆布的,更不是那种需要依附一方才能存活的墙头草。
这段时间在尚功局的经历,让叶疏烟渐渐明白,从前江燕来为什么高调地关照她。
那是因为江燕来就是想让龙尚功把叶疏烟当成眼中钉,横竖看不顺眼,就像是将她遣至浣彩苑做苦工,交代里面的人虐待叶疏烟。
这样一来,叶疏烟才会有反抗之心,跟江燕来站在一起,对付龙尚功。
而江燕来长时间不来见叶疏烟,不理会她的事,叶疏烟身处逆境,也学聪明了,懂得要在尚功局生存,先要修补龙尚功对她的信任,让龙尚功相信她和江燕来并无什么瓜葛,纯属是当时选秀时的一点点交情而已。
这样,龙尚功才会出于惜才之心,扶植叶疏烟为己用。
就在叶疏烟苦苦挣扎的时候,江燕来却作壁上观,因为她在尚功局有眼线,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所有的事,都在按照她的预测,顺利发展。
现在,叶疏烟终于得到了龙尚功和太后的器重,所以成为了一颗重要的棋,因此江燕来才暗中来见她,免得让龙尚功怀疑,以致于浪费了这一招部署。
看着眼前的江燕来,叶疏烟竟忽然想起了叶臻。江燕来和叶臻的做法,是何其相似。
他们都一样的无情,冷眼旁观,让叶疏烟在逆境中学习怎么生存、如何争斗。
但叶疏烟不能不承认,这种逆境,真的能让人迅速成长,更能检验出一个人是否有强大的心智和意志,能不能担当重任。
所以,从长远来看,叶疏烟如今所受的这些挫折,反倒是她将来在这宫里生存的资本。
她心里虽然有些怨江燕来,但却不恨她:
“姑姑是惜花之人,龙尚功也是惜花之人。奴婢若是花儿,只愿盛放于春暖花开、南燕归来时,只因这时才更有生机。可龙尚功将花架搭建于晚秋枫叶飘零之时,花苞已被霜打了,还怎么能开出花朵、结出果实呢?”
江燕来心机深沉,常常话里带着机锋,叶疏烟心知她一定能明白自己所指,于是依然用当初的承诺,来比喻三人之间的关系。
江燕来笑起来,这笑容,和当初拉着叶疏烟的手、将她和祝怜月交给安雨蔷的时候一样,和蔼亲切。
她帮叶疏烟盖好了被子,站起身来,说道:“姑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谁的花架能让你攀爬得更高、更稳固。”
二人的话,换了祝怜月或者楚慕妍,二人是绝对听不懂的。
从目的上来说,江燕来的目标是六尚局的尚宫之位。
而叶疏烟暂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一个尚功的位置,就足以让她有权力做很多实事,那正是她要的。她还年轻,来日方长。
但龙尚功与江燕来不一样,她本就处于叶疏烟晋升的路上,叶疏烟要登上尚功之位,龙尚功就必须让路。
从长远利益上来说,江燕来、安雨蔷、崔典制,甚至更多叶疏烟没有发现的人,也包括她自己,正在渗入六尚局的各个职司。
一切不属于这个团体的人,都会被排挤出去。看来,六尚局迟早被江燕来她们控制,这只是时间问题,叶疏烟自然不能站错队。
只是,江燕来到底是为了谁办事?此人在宫中是什么身份地位?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操控六尚局?这些秘情,叶疏烟现在没有资格知道。
另外,她选择江燕来为靠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