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哪里料到进出这靖安县城竟如此容易,这回的际遇绝对可说是走了狗屎运,坐在马背上颤颤悠悠,想着这几日的经历。那个柳道和犹自不知道自己的遭遇,瞧上去还挺悠哉,他不擅骑马,只叫他随侍的奴才们弄了顶竹轿抬着,还有人打扇递茶,瞧那模样,奢靡倒是比胤礽这个准皇子还在之上。
胤礽本来先不打算把自己的真正身份拆穿,这柳道和为官多年,心智只怕非比一般,未防他半道出事,本是打算等集齐了粮草再好好的给他一个惊喜。只是听不从人愿,一行人朝西还没有行到闽清县境内,就被人拦在了山道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雅尔檀。胤礽一行的行踪一直有斥候跟随,以备万全,所以一行人出城的消息自然也如期到了仙游县,雅尔檀半路追了上来,胤礽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他似是一身的风尘,身上也不爽利,孤身一个倒叫胤礽心里一提。
雅尔檀趋马近前,在离了胤礽二十来米的地方儿,勒了缰绳纵身下来,小跑着靠了过来,双手抱拳道,行了个单膝参礼。
“爷~”
“雅尔檀,你怎么跟来了?不是叫你回去调派人手准备运粮的吗?”
“爷~奴才成事后,不放心爷的安危,就派了人先去仙游给十三爷跟方大人他们报讯,奴才就跟三十来个兄弟守在城外的野地里头。见爷今晨出了城,就尾随在后头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方才奴才接了仙游的报信,说是十三爷带着巴彦回了绿营,奴才这才来禀报贝勒爷!”
“什么?胤祥回了福州的军营?他们的叛乱平了?”
“没有!探子只说,方大人接了福州城的一封告急信,也不知怎么的,十三爷就带了二十来个侍卫回去了,方大人拦不住,这才遣了人来送信儿!”
“老十三!这个时候儿你添什么乱呐!!是不是福州绿营那边儿又出了什么事儿?”
“像是绿营内叛军汉人总兵杀了几个被关押的把总,以要挟余部造反!”胤礽眉头一皱,明了了胤祥的意图,曾听他说过,正是自己刚穿越那会儿,康熙当时还对胤祥相当的倚重,也曾让胤祥在京郊的绿营之中历练过两年,胤祥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那日自己这个悲催替犯事的太子顶缸,跟胤祥这个同悲催估计是被陷害的,同跪于毡帐之内,康熙亲口说将亲随胤祥手谕而至的百十来人都杀了个干净。可胤祥是个爱结交又重义气的,除了那些人以外,在营中与胤祥有过命之交生死相从的只怕不在少数,而那些人,康熙并没有株连,但却一道御旨将这些人派至了福建绿营之中。只怕胤祥此去,正是为了他们!这小子!
胤礽稍琢磨一下,眉头一皱“雅尔檀,咱们回去!!”
“主子……这粮草……”李卫就在跟前儿,雅尔檀的话尽数听了,十三爷重要,可是这些粮草事态非浅,只怕平乱安定民心,成不成与之关系重大,眼下是骗过了靖安城内的陶大他们,可是若这会子回去,势必会引起怀疑,若是半道出了差池,只怕也是祸事一桩!
胤礽一叹,“狗儿,这事儿也不能耽搁,你素来机灵,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去办,成了,便是你主子我仰仗你在这福建讨得一功,若是败了……唉~等福建平息了,咱俩就一块儿回咸安养老去!”
李卫闻说,一下子从马背上出溜儿下来,噗通跪在地上,倒不是他担心不能成事,只是胤礽那一句仰仗实在是担待不起,忙一连串的说必成,一边叩头。
正自这时,忽然队尾传来一声惨叫,胤礽等抬眼望去,却是自己的侍卫劈了一个抬轿的轿夫,而那柳道和正顺着歪倒的那边,一路滚下轿来。胤礽又是一叹“倒把他给忘了!”
柳道和大老远看见一个身着汉式对襟儿长袍的人打马过来,打自己身边儿过的时候儿便觉得眼熟,就留意上了。只见这人下了马径自给那个德川宗界行了礼,却非倭人的鞠躬礼,而是道道地地的满式参礼,心下大惊。这也才想起此人正是自己曾在仙游见过,随在胤礽身边儿的那位大内侍卫,好像是叫做雅尔檀。
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从那位‘德川少主’的形态跟举止上,柳道和再傻,也琢磨出了不对,何况他早就对这位德川少主那酷似胤礽的脸耿耿于怀,这会子见了这般情景,早就暗道糟糕,于是叫轿夫们慢下了步子,落在了队伍最后,打算趁着胤礽等商量事儿的时候,调头逃跑,只要进了不远的那处林子,往东行上一两里地,再翻个山包就能再进靖安的地段儿。谁想竟惊动了队尾的侍卫,这人也实在够凶悍,上来二话不说,劈手一刀就砍死了自己的一个轿夫。柳道和这一滚,肉痛心惊还在其次,只是万念俱灰却是一定的了。
望着越来越近眼前那双穿着木屐的脚,笃笃的声响,一下下敲在心尖儿上。索性就着那滚势就没在爬起来,匍匐在地上瑟瑟的抖做一团。待那双脚在眼前站定,这才稍稍的回了些神色“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
迎头一声悠悠的长叹,柳道和不敢抬眼,只将脑袋伏的更低,几乎贴在了地上,那轿夫的尸身就横在不远的地上,一脸血糊糊的合着翻开的白肉,看的柳道和阵阵作呕。
“柳大人不是个守信之人呐~~早先在仙游叫你等着本贝勒回来,结果也不知你用的什么伎俩竟从狱中逃了出来!你逃就逃吧!怎么竟还追着本贝勒一路到了靖安呢!本来以你这待罪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