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算没有薄待她。
谭惜擦擦眼泪,把妈妈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母女俩难得温存了一阵子,张雪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保温饭盒:“不说这些了,妈妈知道你上夜班辛苦,特意给你煲了鸡汤。你快趁热喝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鼻腔里蓦然间一涩,谭惜打开饭盒的盖子,看着鲜美的汤汁,几乎又要落下眼泪。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了?
吸吸鼻子,谭惜端起盒子就要喝,阿兰却轻轻说了一句:“小西姐——”
她是在提醒谭惜要小心。自从上次谭惜在会所被人下药后,她的水杯和饮食都由阿兰亲自看管,以免再次被人陷害。
谭惜瞥她一眼:“没关系的。我妈还会害我吗?”
“也是。”阿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张雪茹低眸,黑瞳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眼见谭惜喝完了,才犹豫着说:“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谭惜诧然地看着妈妈,简直受宠若惊。
张雪茹笑着拉起谭惜:“是啊,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妈妈特意跟你们老板说好了。把那个礼物提前放在了五楼的客房里。你跟妈妈来,妈妈带你去看那个礼物。”
“5楼?老板怎么会答应你啊?”谭惜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种地方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的。
“谁让你是这里的头牌呢!”张雪茹拉着她走进电梯,含糊地笑着说,“妈妈可是求了他好久,他说今天客人少,才答应借用的。来吧,就是你想不到的地方才会更惊喜啊。”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妈妈的笑容了。
谭惜一瞬间看得有些发怔,也就忘记了刚才的疑虑。
现在,她心底满满地都只是在想,她是多么得幸运,能够重新得到妈妈的爱。能够得到她期盼了多年的母亲,她是多么幸福!
终于到了5楼。
张雪茹一路牵着她,走到一个套间门口。
门卡闪动锁芯,门轻易地开了,里面漆黑如狱,有冰凉的寒气扑朔而来。
谭惜诧异地回了回头,张雪茹轻轻推了她一把:“进去吧。你自己去看,就在里面。”
谭惜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前行着。
然而,她刚踏进房间里,身后便“咣——”的一声,像是门被锁住了。
“妈妈?”
谭惜回头,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她。
手心忽然握了一把汗,她用力地去转动门把手,锁芯却岿然不动,看样子,是从门外被锁上了。
心,咚的一声犹若坠入寒潭。
谭惜握了握拳,用力地拍打起大门:“妈?到底是什么礼物?为什么要把门锁上?妈妈,开门啊!”
门外,依旧了无声息。
门内,却依稀有稳而重的声音,“咚——咚——咚”地传来,像是蘸了毒的锥子般,一下又一下地钉进谭惜的心窝。
她蓦然回首。
巨大的落地窗外,暴雨倾盆。
夜晚的海乌黑的无边无际,和天空融成一体,仿佛巨大渗人的黑洞。
天空下面,是一双比夜更黑,比天空更辽远的眼睛。
魔鬼的眼睛。
谭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却靠在冷硬的门上,已是退无可退。
蓦然间一个闪电。
如同命运的利爪般,撕裂了悄静的黑夜,流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
那伤口里衍射出煞白的光,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两眼黑沉,清远得好似落在虚无,鼻翼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这张脸,谭惜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这人就是周彦召。
“是你?”心里的警觉又多了一分,谭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却握在门把手上,拼命地转动着。
咣咣的声音在寂夜里分外突兀。
周彦召靠近她,面容依旧宁静,目光依旧清淡,可他的手却轻轻抚上了谭惜的脸,然后是细白的脖颈、锁骨、接着是后背的拉链:“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只信奉一个道理——有债必还。”
话语间,他已攥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进卧室。
谭惜惊了一跳,拼了命得胡乱挣扎着,却偏偏使不出半点力气。拉扯间,她甚至双腿一软,栽到了床边的毛毯上。
头昏脑胀的滋味像铅一样的灌进脑子里。谭惜挣扎着,想要攀着床沿站起来,可她刚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就被他揪着头发给扯了回来。
他的力气那么大,而她则像一只不受力的纸鸢,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甩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像是浸满海水的海绵,随着她的倾倒而一寸寸地塌陷,塌陷……
谭惜还想再起来,四肢却像被被吸进了那些柔软的陷阱里,再也动不得分毫。
那一瞬间,她急剧呼吸,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了上来,涌进四肢百骸,涌进五脏六腑,每一根血管都像燃着细小的火花,轻轻地燃着。炙热到冰冷的滋味,又如同不断逼近的刀光,让她不寒而栗。
“不说这些了,妈妈知道你上夜班辛苦,特意给你煲了鸡汤。你快趁热喝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那碗汤……
“没关系的。我妈还会害我吗?”
“在妈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血肉,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了?”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