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凝固在那里。
谭惜咬唇,指甲深陷进床单里,直到一寸寸,掐成了青白色。她几乎不敢看周彦召的神色。
然而,出乎意料地!
“好。”周彦召只是平静地应着,黑色的睫毛微微抬起,暗烈的目光好似箭矢,瞬间击中了谭惜的心。
……
远夏顶楼的办公室里。
周晋诺拿出公司最近的机要文件,一个个地翻阅着。过了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于是他停下来,淡淡地说:“所以,你这么急急忙忙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年底您就要退出远夏董事会了,关于董事会成员的变动问题,我想知道,您打算怎么安排?”周彦召说得不徐不疾,神情也没有半丝波澜。
“安排?”周晋诺放下文件,挑眉望着他,“你希望我怎么安排?”
周彦召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我只想得到我应得的位置。虽然萧文昊是您前妻的儿子,但他毕竟不是您的亲儿子,无论是从血统上,还是从才能上,他都没有继承远夏的资格。而这几年来,您将远夏放手交给我打理,我自问即便无功,也不曾有过。”
“无功亦无过?”周晋诺轻嗤了一声,转身点燃了一支雪茄,“凭着这个,你就敢趾高气昂地向我索要名利和地位了?”
窗外,日光胜雪。
周彦召的心中,也似积了一层深厚的雪。
他敛目,低声说:“儿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让文昊改建三元巷,你却趁我不在,把他打发回北京,又凭借一个自作聪明的合约来收买人心,想独自揽下这个项目?”周晋诺眯起眼,狠狠抽一口烟,冷凛在眼底凝聚,“现在,你又说你不是这个意思?狼子野心!”
空气中弥散着烟草的呛人味道。
狼子野心……
在他的眼里,他这个儿子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狼子野心……
眼神有瞬息的暗沉,周彦召依旧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更好地为远夏服务,毕竟,我是您的儿子,是远夏的一份子。”
吐出一口雪茄的浓雾,周晋诺盯着他,神色变成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如果时机成熟,我会在董事会给你安排一个适合你才能的职务,这样你也能更好地为远夏服务。如果你做的好,我还会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就像恒建的千金一样。”
他说着,目光倏然变得阴冷,如同染了冬霜:“但我宁愿死了烂进棺材里,也不愿让你继承我的远夏,辱没了我一生的名誉!”
心如同被鞭子狠狠拷打着,又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毫不留情地淋浇过。
周彦召霍然抬眸,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周晋诺又笑了,笑容中他站起来,脸色却寸寸变暗,犹如乌云压境的天空,又带着残酷的怒意:“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害死了你母亲才来到这个世上!你这个卑鄙、冷血、贪婪的怪物!我甚至都没有办法证明你是否是我亲生的!而法律却给予了你继承我所有财产的权利。但无论是谁,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我把远夏传给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它变成一间夜总会!一个笑话!”
拳头在掌心中握紧,周彦召漠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直到指甲一根根的掐进肉里,磨出血,他也没有显露出一丝表情。
似乎不耐看到这样的他,周晋诺扫他一眼,然后啪地一生阖上了手里的文件:“你走吧,别再提你继承远夏的权利。”
漠然地转过身去,周彦召握住自己的拐杖,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能走得快一点,可是他都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看着命运一点点地蚕食着自己,嘲笑着自己。
是啊,他无能为力。
但他不会永远都无能为力。
终于走到门口时,周晋诺却蓦地叫住他:“最后一件事,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跟一个陪酒女厮混在一起,我就找人吊死她!”
……
周彦召他们走了没多久,谭惜就接到一个房产过户的电话。
她惊呆了去问,才知道有人为她在市中心买了一套豪宅。这几年海滨市发展迅速,房价也跟着一路水涨船高。许多人奋斗一生,也不见得能在海滨市买上一套房子,更别提是在市中心了。
“给这姑娘写张支票吧,她昨晚让我很满意。”
不知怎地,谭惜忽然想到了这句话。这话让她不寒而栗。
事实上,昨晚的变故,反而让她沉下心来,让她对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进行了一次梳理。
对于事情的真相,她脑子里似乎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虽然不至于十分清楚,但她大概明白了,周彦召很可能是在利用她。
他上次说过,马上远夏就要股东大会了。
他却在这种时候,跟一个他父亲最讨厌的陪酒女厮混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韬光养晦,以消减别人的注意力。
这样一想,谭惜又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这样也好,她来会所也是为了赚钱,她利用他赚钱,他利用她博弈,他们两赢,也两不相欠。
说到钱……
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赚了不少钱,但离100万的数目,还差得太远太远,远到她几乎无法想象。
那么,这间房子该不该要?能不能要?
这让谭惜犯了难,如果要,她的债务自然能一笔勾销,从此跟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绝缘。可是这样一来,她会不会又陷入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