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呢,说得好听些,是天生乐观随遇而安,说不好听呢,就是傻乎乎的,啥都不往心里去。要不然,我也不会被阎君孟婆给摆弄到这阿婆路来当劳什子地府代理人,还一分钱工资都不拿!
所以按理说,我跟這些鬼怪魔物打交道也有三年多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在我这儿简直就是连提都懒得提的小事情。被黄金圣手这种奇怪的东西钻进入我的身体,本来钻了也就钻了,也不是啥大事儿,我这打不死的体质哪会惧怕这个?问题是这玩意儿方才还长在那猥琐中年男人的额头上,现在却biu一下不见了,很有能正在我的身体里游走,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是再宽,也不禁产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黄金手已经无迹寻,连它的原配财魔都召不回它,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了,只有拼命甩着手,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只黄金圣手从我的身体里甩出来一般。
财魔现在看我的眼神,跟那些把老婆捉奸在床的绿帽男是一样一样的,透着一股子悲愤的怨毒,那不怎么好看的小眯缝眼里倏然射出一道道充满恶意的金光——这家伙其实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招,眼中的金光化成一道道金芒朝我周身刺来,杀气腾腾eads;。而我则就好像黑客帝国里的基诺李维斯,轻轻松松下腰拧身,帅气地将这些比子弹还快上几分的金芒避了开去。
好惜小白警官看不到我现在的表现,我心里遗憾,想着怎么想办法把财魔的这个结界给打破了才好。
然而我还没想出办法呢,那已经气疯了的财魔终于丧心病狂孤注一掷了,他凄厉地念起我哦完全听不懂的奇怪咒语,然后身上就泛起金光,脸部肌肉不住抖动乱跳,断了的那两只手腾一下便以古怪的角度扬起,我听到这家伙撕心裂肺大吼了一声“金融风暴!我爆!爆!爆!”
有闷雷之声骤然在我头顶响起,与此同时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股金钱的味道。我不知如何形容金钱的味道,只知道这一瞬间,我呼吸的空气都比我一声呼吸的所有空气加在一起都金贵值钱。
我的头不由自主仰望天际,然后整个人都被强烈的幸福感包围,啊啊啊啊啊啊,粉红色的毛爷爷啊,我的亲人啊,我一辈子的真爱啊,竟如同倾盆大雨密集地砸了下来。
与之前那一次舔上掉钱的小场面不同,这一回往我脑门上掉的软妹币不再只是轻飘飘的一张一张的,而是豪迈的一沓一沓的!一沓一沓啊!随便捞几沓就够我吃喝半年了!这是什么样的诱惑啊!
虽经孟小红政委多日教育,我平时表现得像是一个是金钱如粪土的高尚的人了,但这天上一掉软妹币,我顿时把持不住,这没出息的小心眼里立马噼里啪啦地打起小算盘,换算起猫粮大餐什么的,算得几乎笑出声来!
我这财迷的本色一暴露,也是随随便便就将方才怒斥财魔时那些正气凛然的高大全台词给尽数抛在了脑后,心底里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私欲膨胀开来,便将我整个人都撑得晕晕乎乎,连自己姓什么是谁都忘了个一干二净eads;。更不要说心生警惕,把大敌当前的危险放在心里了。
我连蹦带跳,一个劲地追着那些软妹币的丑态,不多说也罢。只说我正万千欢喜,一心一意地沉浸在发财的快乐中呢,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不过这响声对我毫无影响,只吓到了嘴角挂了一丝狞笑正得意的财魔。他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狂抖,眼睛瞪得突破了极限,圆如铜铃。
我之所以会将自己的眼睛从那一沓沓软妹币上拔开,之所以会将财魔的反应扫入眼中,全是因为这一生巨响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耳刮子用力之大,竟是将我直接打得飞上了天,我腾云驾雾地在天上飞行了好几秒,这才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轰然落地。
而当我落地时,我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忽然就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有这一下,我大概又要沉浸在这金融风暴里,被财魔给玩儿死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财魔就在我抬头即见到的地方,那脸上的肌肉跳得不合常理,只能用抽风形容。
至于他忽然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搞得他现在的造型,一扫之前的猥琐风格,转而显得狰狞恐怖。
作为反派,他并没有忘记说出经典台词:“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修出了黄金圣手,好不容易窥破了天地奥秘,却还是败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废柴地府代理人能夺走我的黄金圣手?为什么你能够轻而易举突破我的结界?”
我清了清嗓子,刚想说我没有突破你的结界啊,结果却听见一个耳熟的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地说:“输就输了,还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是演戏哪,多说几句台词还能多领个盒饭?”
我惊讶地回头去看,见到一个黑脸的高大男人一脸傲娇地站在不远处,那身色彩斑斓的衣服,闪瞎我的眼。
财魔毕竟还是有着自己坚守的节操的恶魔,结界被破,大招失败之后,依然是站直了不趴下。安静地站在那里听完那男人的吐槽,看着那男人缓缓走向自己,缓缓伸出拳头,头一抬,冷哼一声,便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风,飞走。
是的,我没有说错,他化风飞走了。
真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啊,说走就走,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