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只暗淡的照耀向南崖,除了修竹的篁竹林,整个妖界都是一片昏暗,特别是北月之地,从未有过光明,蓝色草地之上,不时有小小的如萤火虫一般的光点缓缓落下,落在发顶肌肤上时便消失不见,似雪融化。
蓝色草地上,一身赤色长袍的涟漪如火焰一般耀眼,她静静伫立着,双眼朦胧似在走神,忽的却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黑暗如漩涡一般吞噬光线,只能看到荧光在自己眼前湮灭。
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心里空落落的。
涟漪伸出手去接流光,可一切繁华化作虚无,她一根一根收回手指,握成拳。
“你似乎不开心?”
涟漪想也没想就摇头说:“没有,只是偶尔会有些无聊罢了,毕竟我在妖界过的太安逸。”
“人间却是步步惊心。”
涟漪猛的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修竹的!她转头想要看是何人,却有一道风掀起她的发梢衣摆,涟漪看不清半点东西,她心中却明了,双眼闭着问:“陛犴?”
见涟漪猜到了,陛犴便化作人形伫立身前,东张西望道:“怎么孤身一人在北月之地?修竹呢?慕渊呢?”
“天后寿辰,修竹和慕渊前去道贺了。”涟漪说完,见陛犴一副别有用心的眼神,便想要吓他一下,于是对着陛犴身后的空气笑道:“修竹,你回来了?”
陛犴立刻化成风四处逃窜,可迟迟不见修竹出现,他便知道涟漪是故意吓他,于是又化作人形怒视涟漪说:“你肯定是被慕渊带坏了!”
涟漪抿唇笑道:“不仅是我,颜渊和修竹也被她带坏了。”
“你没看我给你的锦囊吗?”陛犴好奇问,“也不问我人间发生了什么。”
涟漪从袖中拿出那个锦囊,摇头说:“你拿回去吧,我的宿命早已注定,不过白头枯骨,没必要看。”
“可惜可惜!”陛犴叹息道,接过锦囊之后又不甘说,“你在妖界倒是安逸,人间却因你起了战火。”
陛犴再次重申,他就不信涟漪不在意陈国百姓的安危,这样一说涟漪定会和他走。谁知涟漪却垂下了眼眉,淡淡道:“按人间的时间来算,我已经来妖界九年多了,怎么会因我又起战火呢?”
陛犴耐心解释说:“因为慕渊要与颜渊大婚,所以她便没有再伪装成我,猃狁一人乘虚而入,毁了我的肉身并推卸到你身上,说是你杀了我,所以要与陈国起战火。”
“那我也没有半点法子,回了人间也只能添乱。”涟漪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摇头说,“只当我死了吧。”
“我帮你啊!我的能力只是比修竹弱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对付人类绰绰有余。”陛犴还想继续劝说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同时是不断缠绕上来的篁竹,“陛犴,你果然是活腻了。”
陛犴尝试挣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不断缠绕上来的篁竹,于是乖乖回应说:“禀太子,陛犴自然是想再多活一阵子。”
“既然想活久一点,为何总是想怂恿漪儿回人间?”修竹冷冷的看着陛犴,就如看着一个死人,要不是涟漪在,他一定当场杀了陛犴,了却一桩烦心事。
陛犴立刻求饶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听闻涟漪思乡心切,于是特意来告知她人间的动向。”
“不必劳烦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修竹转头看向涟漪,冰霜一般的眼神立刻化作春水一般柔情,温柔问,“漪儿,你若是思念人间亲人,我可以带你回去住上一阵。”
涟漪不再压抑自己的思念,拉着修竹的手问:“修竹,人间是否发生什么大事?若你知晓便告诉我吧。”
修竹不好再隐瞒涟漪,把涟漪搂在怀中,坦白说:“你哥哥赤潋,被人谋害了。”
涟漪心中又是一空,哥哥死了吗?嫂嫂是该多么难过,年幼的药儿又该怎么办?
察觉出涟漪悲伤的情绪,修竹却不知怎么安慰,毕竟是他把涟漪带离人间,让她背井离乡脱离亲人,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紧紧搂住她,用宽广的胸膛分担涟漪的悲伤。
涟漪很快便恢复常态,仰头望着修竹坚毅说:“修竹,让我见哥哥最后一眼好吗?”
“好。”修竹不忍拒绝,搂着涟漪便消失在陛犴面前,陛犴来不及阻止,只能化成风跟上。
人间已陷入烈狱,满地尸骸,泌水城的城门也被猃狁人纵火烧着,不多时便会烧毁,猃狁人只需等火稍稍小了些便可提刀杀入,屠了整座泌水城!
城下满是死相凄惨的尸体,而陈国皇帝的尸首被猃狁人用绳子绑起来,等着破城之时把他的尸首挂在城楼之上,以此灭了陈国人的威风。
乌黑的夜空压的人喘不过气,赤泌呆呆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城门不知如何是好,皇上驾崩使得士气完全崩溃,泌水城上空满是孩子与妇女的哭嚎声,哭的人心晃荡,赤泌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虚浮般的失去力气,他到底只是个孩子,即使再聪明再能干也无力抵挡如此悲剧。
若是舅舅在该多好,赤泌不由心想,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整个泌水城的百姓的,局面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赤泌心中希冀,希冀舅舅定会留有后手,在他最绝望之时帮他脱离困境。
果然,在城门烧毁之前,有一穿着赤色长袍的人不知从何处款款走来,她的步子很慢,似乎所到之处步步生莲,赤泌无心欣赏,紧紧盯着那人身后,期待有无数救兵,只可惜,她身后空无一人,在这么多强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