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将衰败的傅家经营成云峰镇地头蛇的家主,傅雪峰看见江湖成名的乾坤圈出现后,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来,仿佛看见铺天盖地的血潮将他淹没,行将窒息的他在绝望中似乎发现最后的生机,可是就在紧要关头,一股冰冷恶意的黑手抓住他的脚踝,拖曳着拉进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这位一团和气的傅家家主也不是寻常人物,差点看穿陷阱挣脱出来。’在附近藏身的穿心秀才注视着傅雪峰的举动,不得不用暗示术影响他的判断。
“暗器宗师的高徒大驾光临,在下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请进。”挤出一团笑容,傅雪峰抱拳拱手,照着江湖礼数伸手延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玉娘子也不好当场发作,甩了甩乾坤圈,重新变回铜环臂钏,同样拱了拱手,沿着两侧列队的傅家仆人,目不斜视地跟随傅雪峰进去。
‘拒敌于家门之外,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傅家家主这是开门揖盗。’笔架山的古根汗摇了摇头,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傅雪峰露出少许恻隐之心。
影影绰绰的江湖豪杰们三三两两地出现在附近,刚开始还算克制,可是很快其中的白道侠士们就用各种借口‘敲门’,而站在外围的黑道高手们同样鼓噪不停。
也许是在云峰镇横行多年,傅家可以给本州府的暗器宗师面子,可不会怵惧这些不入流的眼高手低的江湖中人,况且傅家在官面上有人撑腰,那就更加不会任由武林人士喧哗聒噪。
当傅家的仆人得到骄狂的大管家命令,在门口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长棍阵列,还把一个贸然闯门的少年侠士打地头破血流,情势发展顿时直转而下。碍于江湖道义的侠士们得理不饶人,悍然闯门抢人,后面跟着的黑道豪杰逮着机会也痛下狠手。
“咣当!”傅家的家门被摔碑手之类的重手法轰开后,云峰镇的地头蛇就在风雨飘摇中身不由己。
还在前门庭院与玉娘子寒暄的傅雪峰稍微愣神,很快怒不可支地喝令族人将这伙破门而入的盗匪乱棍轰出去,下令的时候,右手狠狠地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那就意味着不用留手。
‘好机会。’玉娘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趁着场面一团乱,装作被混战中的人胁裹,左右躲闪了几次,就不知去向。过了半晌,钟嘉碧循着闻香的练雀指引来到傅家的书房,守在附近的家仆都被抽调一空,正好便宜她。
书房大门有一挂铜锁,纤纤手指练地格外灵巧的玉娘子摘下头上铁簪,稍稍弯曲,凑到里面轻轻一挑,找到暗括,用力转动,书房就毫不设防地对她敞开大门。嘬起嘴唇轻轻吹了声口哨,练雀从附近的滴水檐飞落,穿门而过,稍微迟疑后,立即飞到里侧靠墙的架阁,站在一个羊脂玉瓶上,发出欢快的轻鸣。钟嘉碧连忙上前,将玉瓶提起,有些坠手。她挥手撒出一把米黄色雀粮,练雀立即飞走落地啄食不停。轻轻晃荡,里面传出清脆的撞击声,玉娘子抓起玉瓶斜着往下倾倒,一枚莹绿色的碧珠滚滚而下,正好落在她的手里。
‘哈!物归原主。’玉娘子喜不自禁,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肯定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摆了一道。我呸!老娘竟然被人耍了’。想到这里,钟嘉碧有些怒不可遏,可是外面拳拳到肉,棍棒兵器的交错碰撞声不绝于耳,她立即心生退意。
顺风镖局托给玉娘子的暗货失而复得,正是穿心秀才昨晚放下故意栽赃给傅家的如意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陷害,不过不要紧,江湖豪杰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一盘散沙的豪杰们刚开始还占据上风,可是很快就被结成棍阵的傅家武装家丁扳回局面,十几个学成巫山派秘传武学的族人配合阵法,对白道侠士还稍微留手,不过对付黑道中人就狠下辣手。
“不对劲,他们不是冲傅家来的。”傅雪峰看见前门庭院都快拆成废墟,怒气几乎将理智焚烧殆尽,可是身为家主,他还有一点眼光。
“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有人要谋夺我傅家的……”幸好此时及时住口,傅雪峰立即责令族人去家族重地书房看守。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神情慌张,右肩无力垂落,被左手托着的族弟连滚带爬地赶来。
“书房百巧锁被撬开,那件传家宝不见了。”
“咯吱!”傅雪峰咬碎银牙,双眉竖起,这是动了真怒。
傅家的源流是巫山派望霞峰传功长老的后人,当年被正道围攻灭派,趁乱带着一页真传侥幸脱难。此后辗转在云峰镇落脚,繁衍生息几代人,历捐辛地扎下根基。那一页书上载有巫山派的绝学,还有正邪两道高手觊觎的丹道真传,虽是下品,却也能致武者蜕去凡胎俗骨,洗毛伐髓。
“把他们乱棍赶走。”傅雪峰恼火地下令,浑然不觉他把江湖豪杰们往死里得罪。
这一场莫名其妙就发生的斗殴匆忙结束,可是伤痕累累的双方已经结下梁子,尤其是黑道中人,平静的眼睛里蕴含着勃发的怒火,以及炽烈的贪欲。独占附近四村八乡的商贸交易,把持税卡的云峰镇傅家是禾秆盖珍珠,身家富有,丝毫不逊色江湖豪强和武林世家。至于白道侠士也很是不忿,都是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人,要是有人传出去,他们被一群乡下人乱棍打出,这口恶气可咽不下去。
身上的伤口,名誉上的损失,还有内心的怨气,仇恨往往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