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草原,日长夜短,戌时三刻,夕阳还未下山,焦家商队就寻了一座山丘陡坡停下。. 手臂粗细、丈许长的木柱被护卫们用力夯进松软的泥土,中间以拇指粗细的麻绳缠绕,环绕成里外两个圈子,里圈是商队和镖师歇息的地方,简易的帐篷匆促扎起,外面是各人的坐骑和马驹。又有一些削尖的木棍错落有致的摆放,做成防备匪徒袭营的拒马。
几股炊烟袅袅升起,风中传来烤肉肠的焦香,煮开的面糊汤咕噜噜地冒着泡,狼群感觉饥火中烧,只是头狼没有下令,他们只能继续忍着。
没过多久,商队营地外圈的一头烈性的马驹忍受不住逐臭的蚊蝇骚扰,扬蹄后踹,意外踢倒一根木柱,随后它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十几匹马连连嘶鸣跟随着,任凭商队护卫徒步追上去,连连呼喝,也当作没听见。
一支衣衫褴褛,穷苦困顿的马匪眼馋极了,为首的刀疤脸壮汉立即向头狼侧头示意,温文水举起右手,向前重重下斩。不是试探,而是直接发起进攻。
四支马匪从不同方位冲向焦家商队的临时营地,为了防备护卫的箭矢,前冲的匪徒互相拉开距离,松散的锋线不断推进,随机很快踏进一箭之地范围。
星星点点的冷箭如期而至,马匪们熟练地使出镫里藏身的技艺,只有几个倒霉鬼连人带马往前栽倒,再也没有爬起来。可是马匪们没有停下,这点牺牲都不能承受,他们在草原上也白混了。
几个箭术不错的匪徒掏出藏在怀里的火筒,塞进嘴里咬开,毛绒和干苔混合的火种灌进冷风后,暗淡的火苗忽地升起,用沾油的箭矢凑过去点燃,搭在弓弦上,射进营地外圈的马群中,随后拨转马头与木桩篱笆擦肩而过。由于缺水,遍地都是一点就着的干草,被溅射的火星点燃后很快熊熊燃烧,引起马群的不安,而几匹受伤的马驹哀鸣着掀起更大的混乱。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商队立即曝露出分工不明的弊端,护卫们急着救火,驱赶马群进入内圈,准备接敌。而太原镖局的趟子手放下饭碗,随手抓起身边的物件,盲头苍蝇似的四下奔跑,嘴里吆喝着不明所以的话,一时间人心惶惶,乱象纷呈。即便镖头马文泰极力弹压也毫无作用,幸好商队主事焦简的嗓门足够洪亮,立即站出来连连下令,很快稳定人心。
“哗啦”一声,营地外圈的简易拒马和篱笆被提速后的马匪连连撞翻,他们没有继续前冲,挽着缰绳放慢速度,用蛮人的土语驱赶着马驹离开。这才是吃到嘴里的肥肉,营地内圈的混乱已受控,他们不会选择硬碰。
‘我就知道,这些见利忘义的马匪不能依靠。’温文水双腿轻夹踏雪夜骥的马腹,这匹深具灵性的骏马立即健步蹿出,巨山部族的两位十夫长乌兰苏合和额尔德木图率领勇士们紧紧跟随。
杀意再无掩饰的必要,温文水的眼睛遥望着商队为首的主事,感受着对方异于常人的洪亮嗓门,‘道门罡气,不过如此。’又看到对方身边的马文泰,浑身气血雄厚,双手精气之盛,极为罕见,‘武道修为尽在双掌,也是愚人。’
被视作猎物的焦简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感觉自己被毒蛇似的冰冷目光盯着,体内归元气陡然升起,摆脱温文水带给他的压力。
拒马在前,木桩篱笆在后,温文水毫不犹豫地抓起马背兜布里的短矛,借助踏雪夜骥的冲力投掷而出,两相对碰,无论是拒马还是木桩都被撞成木屑溅射而出。随后温文水左右开弓,为身后的追随者打开通往胜利的道路。
“拦住他,射箭,射箭!”借助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焦简瞧见箭矢阵形前冲的‘马匪’,立即号令商队护卫向为首的温文水集射。
‘晚了!’高高耸起的胸膛,酝酿着沉闷如雷的咆哮,当他张开嘴,一股无形的武道真罡如急骤的狂风席卷而过,护卫们瞬间失聪,目睹如此非人一幕,商队所有人心神似乎为之所夺,原本落点精确的箭矢毫无准头地错开,失去了击杀温文水的唯一一次机会。
一箭之地,瞬息而过,近在迟尺的距离,双方似乎都能看见彼此的面目。
有个找死的镖师强行压下内心的惶恐,刀口上舔食的江湖生活,早就预备有这么一天,他朝着马匪方向用力甩出一根木柱,蹲下身体藏在一位商队护卫身后。
“哼!”温文水右手食指射出一道阳罡剑气,将木柱凌空斩断,又提起一根短矛,用力掷出,瞬间将护卫贯胸而过,连着身后的镖师串在一起,钉在地上。
“杀才!竟是武道真罡!”马文泰忍不住握紧拳头,不久前才见识过商队主事焦简的罡气劈空掌,如今又瞧见一次。区区一介‘马匪’首脑也会罡气,奔雷手顿时觉得自己十几年江湖生涯真的白混了。
‘蛮人怎会中原武道?定是边防关隘的驻军将种,若非如此,岂能号令草原部族的勇士,甚至如臂使指。’心生退意的马文泰本不想搀和进去,可是他既为太原镖局的镖头,又接下焦家的报酬,不能背信弃义转身就逃,况且已有以为镖师死在阵前,无论出于江湖道义还是生意买卖,他都不能放手。
‘大不了,赔上这条命。’马文泰伸手将焦简护在身后,袖袍无风自动,高高鼓起,骨节爆鸣,周身如有风雷相随。
“挡我者死!”温文水左手握住缰绳,右手三阳一气剑左右横扫,将商队护卫砍菜切瓜地杀出一条血路,身后的